蛋的事
文/曹解路
在单位上班时,我只知工作,服从领导分配,从无野心,被支使成习惯,一旦无人指挥,反倒无所适从。退休后回家,理所当然老婆就是领导,我就受其支使了。但家中领导其实是很累的,除了安排家中的活路外,她还要下地干活、洗衣、做饭。连对外交涉,都是她跑前忙后。而我的任务是吆鸡关后门、扫地收鸡蛋,就显得很自在:吃了睡,闲了逛,唱几句“为王的坐椅子脊背朝后,没料想把肚子放在前头”。总之,很悠闲。
前几天,领导对我说:“把那个蔫蔫鸡杀了!”我愕然。她指令我,我也不敢违令。我问:“为啥?”她说:“你看那蔫蔫鸡毛乱得很,脏而猥琐,又懒得下蛋,杀了省得碍眼!”我幸亏在饮食行当呆过,知道杀鸡的路数,且历年也干过屠宰之事,但总觉得蔫蔫鸡有些冤枉,所以我有些不忍杀。我平时喂鸡,知道两只鸡的内情,我就对妻说:“暂不要杀,你亲自观察两只鸡,然后再决定生杀予夺。”妻子说:“你有话就说!”我说:“你看上几天再说。”于是杀鸡之事就中止了。
领导观察了几天,笑了,对我说:“算了,都不杀了。”
家中只有两只草鸡,一只长得俊朗、干净,吃食时很快,还常啄那个蔫蔫鸡;蔫蔫鸡长得猥琐、毛乱,不讨人喜欢。妻子喜欢俊鸡的原因主要就是它肯下蛋——每每下完蛋就叫唤个不停,满世界宣告她下蛋了!而我负责吆鸡喂鸡,观察到一个细节:实际下蛋的是蔫蔫鸡,只是它不叫唤。每当蔫蔫鸡下了蛋后,这只俊鸡就卧在蛋上,装作下蛋的样子,之后不停叫唤,其实蛋是蔫蔫鸡下的,它只是卧一卧罢了。
领导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就决定不杀蔫蔫鸡了。但是,对于那个盗名欺世的俊鸡,领导连处罚的意思都没有。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了蔫蔫鸡一命,大概也胜造半级浮屠吧?
我有些得意,哼哼着:“为王的,打狼的……”到村外转悠去了。
2025年11月26日
作者简介:曹解路,1950年10月生,礼泉县药王洞王店寨子村人。2010年从礼泉县人民法院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