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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砥柱
吕党覆灭的余波渐渐平息,朝堂呈现出一种微妙的新平衡。钱阁老德高望重,坐镇内阁,调和鼎鼐;顾望舒则以太子少保兼掌户部漕运司的实际权力,成为清流一系中锐意改革的实干派领袖,风头正劲。他如同一根新生的砥柱,矗立在曾经被吕党阴云笼罩的朝堂之上,承载着皇帝革新的期望与无数士民的目光。
然而,砥柱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吕党的覆灭空出了大量的权力和利益空间,新的争夺悄然开始。一些原本依附吕党、见风使舵的官员,迅速改换门庭,试图在新的格局中分一杯羹;而一些原本与清流若即若离的中间派,乃至清流内部因政见、利益不同而产生的分歧,也开始逐渐显现。
顾望舒对此心知肚明。他深知,扳倒一个权臣容易,但要改变数十年形成的官场积习和利益格局,却难如登天。他如今身处漩涡中心,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在户部衙门值房里,他召见了漕运司的几位主要属官。这些官员有的是他从地方提拔上来的干才,有的是原户部中较为清廉肯干的吏员,算是他的基本盘。
“新的漕运章程,推行过程中,阻力主要来自哪些方面?”顾望舒开门见山,目光扫过众人。
一位来自江南的郎中起身回道:“大人,阻力主要在两方面。其一,是沿途一些州县官员和胥吏,习惯了旧有规矩,对新章程序多有不惯,或阳奉阴违,或消极怠工,尤其涉及‘折色’银两标准和损耗核算,触动利益最大,抵触也最强。其二,是……是京城一些与漕运有牵连的勋贵、皇商,他们虽然不敢明着反对,但通过各种关系递话、施压,试图维持原有的利益渠道。”
顾望舒微微颔首,这些都在他预料之中。他沉吟道:“对于地方官吏,要明确告诉他们,新章程乃朝廷定制,不容置疑。户部与都察院会联合派出巡漕御史,明察暗访,凡有阳奉阴违、刻意阻挠者,一经查实,立即革职查办,绝不姑息!要让他们看到朝廷的决心。”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至于京中的勋贵、皇商……你等只需按章办事,不必理会任何关说。一切压力,自有本官承担。告诉他们,漕运乃国脉,非一家一姓之私产!谁敢伸手,就要做好被剁掉爪子的准备!”
属官们精神一振,齐声应道:“是!大人!”
顾望舒知道,仅靠严刑峻法是不够的。他话锋一转,又道:“当然,也要让下面的人看到好处。新章程推行得力、漕运效率提高、损耗降低的州县,其主管官员,本官会奏请朝廷,优先升迁嘉奖。还有,之前议定的,提高漕丁基本待遇、设立漕丁伤病抚恤基金等事,要尽快落实下去!要让那些最底层的运丁感受到实实在在的变化!”
“属下明白!”
部署完毕,属官们领命而去。顾望舒独自坐在值房里,揉了揉眉心。漕运改革千头万绪,牵扯利益方方面面,需要他投入巨大的精力去推动、去平衡、去坚守。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户部衙门外,是京城繁华的街市,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这太平盛世的景象之下,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有多少人希望他成功,又有多少人盼着他出错,甚至跌倒?
望断南飞雁,孤雁已成砥柱,立于朝堂激流。然砥柱需承受八方来水之冲击,其势虽稳,其力维艰。前路漫漫,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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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微澜
新政的推行,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石子,总会激起圈圈涟漪。顾望舒在漕运和吏治上的改革措施,虽然大势所趋,但也不可避免地触动了某些人的奶酪,微澜渐起。
这一日,都察院一位素以“敢言”著称的御史,上了一份奏章。奏章并未直接攻击顾望舒,而是将矛头指向了顾望舒在漕运司大力提拔的一位年轻郎中,姓韩,曾是顾望舒在浙江时的旧部。奏章中弹劾这位韩郎中“虽有小才,然资历浅薄,骤升高位,恐难服众”,并隐晦地提及他“与某些江南商贾过往甚密”,有“结交富室,恐生弊端”之嫌。
这份奏章,看似针对一个中层官员,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谁都知道韩郎中是顾望舒的心腹爱将,弹劾他,就是在试探顾望舒的反应,也是在给顾望舒的改革举措泼冷水,暗示他用人唯亲,结党营私。
消息传到顾望舒耳中,他正在审阅一份关于漕粮“折色”银两试行“官收官解”、减少中间环节的详细方案。闻听此事,他放下笔,脸上并无多少怒色,反而露出一丝了然的神情。
“果然来了。”他对身旁的李幕僚(伤势已愈,但顾望舒仍让他多在官邸休养,处理机密文书)淡淡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动了别人的盘子,别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李幕僚皱眉道:“大人,此事需谨慎应对。这位刘御史虽非吕党余孽,但在清流中也有几分名声,若处理不当,恐惹来非议,对大人声誉有损。”
顾望舒点了点头:“我知道。韩郎中的能力,你我清楚,他在浙江便以干练著称,于漕务上也颇有见地,破格提拔,并无不可。至于与商贾往来……漕运改革,本就需与正当商人合作,只要秉持公心,不涉私利,便无可指摘。”
他沉吟片刻,道:“不过,既然有人提出质疑,我们便需有所回应。这样,你以我的名义,给这位刘御史写一封回信。”
“回信?”李幕僚有些意外,“大人欲如何回复?”
顾望舒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从容与自信:“信中不必辩解,也不必动怒。只需将韩郎中的履历、在漕运改革中的具体贡献,以及我们与商人往来的原则和界限,平心静气地向他说明。同时,欢迎他都察院随时对漕运司各项工作进行监督。态度要诚恳,语气要平和。”
李幕僚眼睛一亮:“大人高明!此举既表明了我们的坦荡,也彰显了气度,更将皮球踢了回去。他若再无端纠缠,便是无理取闹了。”
“正是此理。”顾望舒道,“此外,将这份关于‘官收官解’的方案,也抄送一份给刘御史,请他指正。让他看看,我们到底是在结党营私,还是在实实在在地为国做事。”
李幕僚领命而去。顾望舒重新拿起那份方案,心思却并未完全沉浸其中。这小小的微澜,提醒着他,身处高位,看似风光,实则一言一行都被人放在放大镜下审视。他必须更加谨言慎行,但同时,也不能因噎废食,畏惧人言而放缓改革的步伐。
他想起皇帝那看似信任却深不可测的眼神。皇帝的支持,是建立在“有用”和“可控”的基础上的。一旦他失去价值,或者势力膨胀到让皇帝感到不安,那么眼前的这一切荣宠,都可能瞬间化为泡影。
微澜虽小,可窥暗流之向。他必须在这权力的钢丝上,走得更加稳健。
望断南飞雁,砥柱立中流,微澜轻叩,考验其根基是否牢固,其心志是否依然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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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故人
就在顾望舒忙于应对朝堂微澜、推进漕运新政之际,一位意想不到的故人,悄然抵达了京城。
来人竟是沈雁栖。
她并非孤身前来,而是随着江南几位颇有声望的学者和致仕官员组成的“文苑社”北上交流讲学。如今的沈雁栖,在江南文坛已小有名气,其诗文书画清新脱俗,更兼其对经世致用之学的独特见解,深受一些开明士大夫的赏识。
她下榻在城南一处清雅的会馆。消息灵通的李幕僚得知后,第一时间禀报了顾望舒。
“沈先生……来了京城?”顾望舒执笔的手微微一滞,一滴墨汁落在宣纸上,迅速晕开。他平静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起了层层难以言喻的涟漪。那个在杭州城头暮色中决然离去的身影,那个清冷如梅、曾在他心底留下深刻印记的女子,竟然也来到了这权力的中心。
“是,大人。听闻是随‘文苑社’前来,意在交流学问,倡导实学。”李幕僚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望舒的脸色,补充道。
顾望舒沉默了片刻,缓缓放下笔。他与沈雁栖之间,有着太多复杂的过往。家族的恩怨,现实的阻隔,以及那份深埋心底、未曾明言却也难以彻底割舍的情愫。如今时过境迁,他身居高位,她名动江南,再次相遇,又该以何种面目相对?
“知道了。”最终,顾望舒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文苑社讲学,乃是雅事。若有机会……再说吧。”
他没有说要去见,也没有说不见。李幕僚识趣地没有再多问,躬身退下。
书房内恢复了寂静。顾望舒却再也无法静心处理公务。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庭院中那几株在春风中摇曳的海棠花,思绪却飘向了遥远的江南,飘向了那个细雨霏霏的杭州,那个并肩立于城头的黄昏。
“望断南飞雁……”他低声吟哦,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怅惘。昔日南飞之雁,如今似乎又飞回了北方,只是物是人非,彼此都已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他想起沈雁栖那双清澈而倔强的眼眸,想起她对自己家族往事的芥蒂,也想起她那份不同于寻常女子的才情与风骨。她来到京城,真的只是为了讲学吗?还是……另有缘由?
理智告诉他,此时他身处权力漩涡,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不宜与这位身份特殊、且颇有影响力的故人过多接触,以免授人以柄,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猜测。
但内心深处,一丝难以抑制的渴望,却又蠢蠢欲动。他想知道她这些年过得如何,想听听她对如今朝局、对漕运新政的看法,甚至……只是想再看一看她那清冷的面容。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感到一丝烦躁。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翻涌的思绪压下。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漕运改革正值关键,朝中暗流涌动,他不能有丝毫分心。
然而,故人已至,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颗石子,那荡开的涟漪,却并非那么容易平息。
望断南飞雁,故人北来,惊扰一池春水。孤雁虽志在云霄,然旧日影踪,能否真正做到心如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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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文会
“文苑社”的讲学活动,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反响。这些来自江南的学者,大多思想较为开明,倡导“经世致用”,关注民生疾苦,其言论与京城部分保守的理学之士颇有些不同,引来不少争议,也吸引了许多年轻士子和开明官员的关注。
作为“文苑社”中颇为引人注目的才女,沈雁栖在一场关于“漕运与民生”的专题文会上,做了发言。她没有空谈义理,而是结合自己在江南的见闻,犀利地指出了旧漕运体制下的种种弊端对普通百姓和漕丁的盘剥,言语间对朝廷近来推行的漕运新政,却出人意料地表示了有限度的认可,认为其“方向是对的,然施行之难,在于积弊已深,阻力巨大”。
她的发言,观点鲜明,数据详实,且带着女性特有的细腻与悲悯情怀,在现场引起了热烈的讨论。自然也引来了保守派的诘难,但她皆从容应对,言辞不卑不亢,风骨凛然。
这场文会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顾望舒的耳中。当他听到沈雁栖对漕运新政的评论时,心中不禁微微一动。他能听出她那“有限度的认可”背后,其实是对改革艰难的理解,甚至……可能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大人,是否……要去听一听文苑社接下来的讲学?”李幕僚试探着问道。他知道顾望舒与沈雁栖的过往,也明白顾望舒如今的处境。
顾望舒沉吟良久。于公,文苑社倡导实学,关注漕运民生,其言论对于了解江南士林动向、听取民间声音颇有裨益;于私……他确实想亲耳听一听沈雁栖的见解,看一看如今的她。
最终,公心战胜了私虑,或者说,私心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他决定微服前往,只听不讲,不暴露身份。
数日后,文苑社在城西一所著名书院举行另一场文会,主题是“吏治清浊与百姓福祉”。顾望舒换了一身普通的青衫,戴着儒巾,只带了两个扮作书童的护卫,悄然来到了书院。
他选择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书院内座无虚席,台上几位学者正在激烈辩论。当沈雁栖起身发言时,整个会场顿时安静了许多。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襦裙,未施粉黛,清丽依旧,只是眉宇间少了几分当年的青涩,多了几分历练后的沉静与从容。她引经据典,却又不离现实,剖析吏治腐败之根源,言辞恳切,目光清亮,仿佛凝聚了一股动人的力量。
顾望舒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她身上,心中百感交集。她还是那个特立独行的沈雁栖,只是更加成熟,更加耀眼。她的话语,有些观点与他不谋而合,有些则角度新颖,给他带来了启发。
在发言的最后,沈雁栖忽然话锋一转,提及了如今朝中一位大力推动改革的官员(虽未点名,但众人皆知是指顾望舒)。她肯定了其勇气与担当,但也委婉地提出告诫:“……改革非一人之事,亦非一日之功。需上下同心,持之以恒。尤需警惕者,乃革新未成,而党争又起,旧弊未除,新患已生。望执政者,能持公心,远佞臣,近贤士,勿使改革之剑,沦为党同伐异之器。”
这番话,如同警钟,在顾望舒心中敲响。他明白,这是沈雁栖在借此机会,向他,或者说向所有改革者,发出的忠告。
文会结束后,顾望舒随着人流默默离开。他始终没有上前与沈雁栖相认。他知道,此刻的沉默,对彼此都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在那惊鸿一瞥之间,在那犀利而恳切的言辞之中,某些深埋的情感与共同的理想,似乎又找到了无声的共鸣。
望断南飞雁,孤雁悄临文会,闻听故人警世之言。虽未交一语,然心湖已起波澜,前路方向,似又清晰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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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波澜
沈雁栖在文会上的言论,尤其是她对漕运新政的有限认可和对改革者的告诫,很快便在京城士林中传开,也引起了一些朝堂官员的注意。
这原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在某些有心人的渲染和解读下,却渐渐变了味道。
一股新的流言开始悄然传播:称顾望舒与江南才女沈雁栖关系匪浅,二人早有旧情,如今沈雁栖北上,其言论看似公允,实则是为顾望舒的改革举措张目,是顾望舒安排在士林中的“喉舌”。更有甚者,将沈雁栖家族与顾家当年的旧怨也翻了出来,暗示顾望舒对沈雁栖如此“关照”,是别有用心,或是试图弥补旧憾,其行为有失大臣体统,耽于私情。
这些流言,恶毒而阴险,将一桩正常的学术交流和一位独立女性的公正言论,扭曲成了男女私情和政治阴谋,试图从私德和结党两个方面, simultaneously 打击顾望舒的声誉。
消息传到顾望舒耳中时,他正在与户部同僚商议漕粮转运事宜。闻听此等无稽之谈,他纵然修养再好,眉宇间也忍不住掠过一丝怒意。
“荒谬!”他沉声道,声音不大,却让值房内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分。同僚们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回到官邸,李幕僚忧心忡忡地前来汇报:“大人,流言传播甚广,背后似乎有人推波助澜。是否要采取措施,澄清一二?”
顾望舒站在书案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面色恢复了一贯的沉静。他知道,这种涉及男女之事的流言,越是辩解,越是纠缠不清,反而会越描越黑。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缓缓开口,“我与沈先生,君子之交,坦荡无私,何须向宵小之徒解释?若此时大张旗鼓地澄清,反倒显得心虚,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他看向李幕僚,吩咐道:“不必理会这些无稽之谈。让你手下的人,集中精力,查一查流言的源头来自何处。重点是那些与我们有直接利益冲突,或者与吕党余孽有所勾连之人。”
“是!”李幕僚领命,又道,“那……沈先生那边?是否需要知会一声,以免她受到困扰?”
顾望舒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必。沈先生性情刚直,自有主张。我们若特意去说,反而显得刻意。相信她自有应对之法。”
他走到窗前,望着暮色渐合的庭院。流言如刀,杀人不见血。他不在乎别人如何议论他,但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沈雁栖受到无端的牵连和非议。那个清冷的女子,应该自由地翱翔于她的天地,不该被卷入这肮脏的政治斗争中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他身处这个位置,就注定无法摆脱这些明枪暗箭。他能做的,就是坚守本心,用更扎实的政绩,去回击一切诽谤。
只是,想到沈雁栖可能因他而陷入困扰,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歉疚与无奈。
望断南飞雁,孤雁身处高位,引来莫名波澜,污浊之水欲染清名。然其心志皎洁,岂是流言蜚语所能玷污?唯愿不累及故人,便是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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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坚壁
面对甚嚣尘上的流言蜚语,顾望舒选择了以静制动,不予理会,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政务之中。他深知,对于政敌而言,最好的回击不是口舌之争,而是无可辩驳的政绩。
他加快了漕运新政的推行步伐。亲自督促户部与工部协调,拨出专款,用于疏浚几处关键的淤塞河段;强力推行漕粮“官收官解”试点,严厉打击沿途胥吏勒索;严格核定漕丁待遇标准,确保饷银能够足额、及时发放到运丁手中。
同时,他也更加注重与钱阁老等清流核心成员的沟通协调,在吏治考核、官员选拔等重大事项上,力求步调一致,形成合力,不给对手分化瓦解的机会。他如同一位沉稳的统帅,在纷繁复杂的朝局中,构筑起一道坚实的壁垒,将那些恶意的攻击与中伤,阻挡在外。
他的沉默与专注,反而让那些散布流言者有些无所适从。预期的激烈反应没有出现,顾望舒的声望并未因流言而受损,反而因其扎扎实实的政绩和沉稳大度的姿态,赢得了更多中间派官员的敬佩。
而身处流言另一端的沈雁栖,其反应则更为直接和刚烈。在又一次文苑社的聚会上,当有好事者旁敲侧击地问及她与顾少保的关系时,她面色平静,目光清冽如寒泉,朗声道:
“妾身与顾大人,昔在杭州,确有一面之缘,然仅为故识。顾大人乃朝廷柱石,心系黎民,妾身一介布衣,潜心学问,何敢高攀?至于妾身所言所行,皆出自本心,关乎社稷民生,与任何人无干!若有人以龌龊之心,度君子之腹,妄加揣测,散布流言,非但侮辱了妾身,更是轻视了天下士林之公心!此等行径,徒令亲者痛,仇者快,实为不智!”
她这番话,掷地有声,不卑不亢,既撇清了与顾望舒的私人关系,又捍卫了自己言论的独立性,更将散布流言者置于“龌龊”、“不智”的境地,引得在场大多数士子纷纷点头称是。
消息传到顾望舒耳中,他正在批阅一份关于漕丁抚恤章程的文书。闻之,他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极淡、却带着暖意的笑容。果然是她,依旧是那般风骨铮铮,不惧人言。
沈雁栖的强硬表态,有效地遏制了流言在士林中的进一步扩散。许多人开始反思,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一场针对顾望舒的政治攻击,对沈雁栖则更多了几分同情与敬佩。
一场风波,在顾望舒的坚壁清野和沈雁栖的刚烈回应下,渐渐趋于平息。然而,顾望舒知道,对手绝不会就此罢休。这只是第一波攻击,更大的风浪,或许还在后面。
但他无所畏惧。他的壁垒,建立在为国为民的公心之上,建立在扎实的政绩之上,建立在皇帝(目前)的信任之上,岂是些许阴风鬼火所能撼动?
望断南飞雁,孤雁筑坚壁于朝堂,任凭风雨来袭,我自岿然不动。浊流虽猛,难撼中流砥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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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秋狩
流言的风波刚刚平息,一年一度的皇家秋狩大典即将在京郊皇家苑囿举行。这是朝廷的一项重要典礼,既是习武练兵、不忘根本的象征,也是皇帝与勋贵、重臣联络感情、展示天家恩宠的重要场合。
按制,顾望舒作为太子少保、户部侍郎,理应随驾参加。
秋高气爽,苑囿之内,旌旗招展,甲胄鲜明。皇帝一身戎装,意气风发,在文武百官和宗室勋贵的簇拥下,弯弓搭箭,射出了第一箭,标志着秋狩正式开始。顿时,号角长鸣,马蹄声如雷,各路兵马、勋贵子弟纷纷纵马驰入山林,追逐猎物。
顾望舒并非以武勋见长,对此等场合兴趣不大。他更多的是作为一种礼仪性的存在,跟随在皇帝銮驾附近,与钱阁老等文臣在一起,观摩骑射,偶尔交谈几句。
然而,在这种看似轻松的氛围下,政治的暗流依然在涌动。一些勋贵、宗室,尤其是那些在漕运改革中利益受损、或者与吕党有旧者,看顾望舒的眼神,难免带着几分复杂与审视。
狩猎间隙,皇帝在临时搭建的御帐内休息,召见了几位重臣。除了钱阁老、顾望舒等文臣,还有几位掌兵的勋贵和皇室宗亲。
皇帝心情似乎不错,笑着对顾望舒道:“顾卿,近日朝中关于你的流言,朕亦有耳闻。清者自清,你不必挂怀。朕信重的是你的才干与忠心。”
顾望舒躬身道:“陛下明鉴,臣一心为国,俯仰无愧,些许宵小之言,如浮云过耳,岂敢扰扰圣心。”
皇帝点了点头,又看向众人,语气随意地说道:“漕运新政,初见成效,朕心甚慰。然改革之事,牵涉广大,需循序渐进,亦需各方协力。诸位皆是国之栋梁,当体朕心,共襄盛举。”
这话看似是对所有人说的,但目光却在那几位勋贵和宗亲脸上停留了片刻。那几人连忙躬身称是,表示定当支持朝廷决策。
顾望舒心中明了,皇帝这是在借机敲打那些潜在的反对势力,同时也是在为他撑腰,稳定局面。
从御帐出来,顾望舒信步走在猎场边缘。秋风拂面,带着草木的清香和一丝凉意。他看到不远处,几位年轻的宗室子弟正在赛马,马蹄翻飞,溅起阵阵尘土,充满了活力与张扬。那是与他截然不同的世界。
“顾大人。”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望舒回头,只见一位身着亲王常服、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乃是当今皇帝的叔父,裕亲王。裕亲王素来低调,不太参与朝争,在宗室中口碑不错。
“下官参见王爷。”顾望舒拱手行礼。
裕亲王摆了摆手,笑道:“顾大人不必多礼。本王久闻大人之名,今日得见,果然气度不凡。”
“王爷过奖。”
二人并肩而行,裕亲王看似随意地聊着秋狩的趣事,以及一些京城风物。顾望舒谨慎应对,不卑不亢。
忽然,裕亲王话锋一转,低声道:“顾大人推行新政,魄力非凡,本王佩服。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大人还须多加小心。”
顾望舒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多谢王爷提醒。臣只是尽忠职守,为陛下分忧而已。”
裕亲王笑了笑,不再多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转身走向了别处。
望着裕亲王离去的背影,顾望舒目光微凝。这位素来低调的亲王,今日特意前来示警,是出于善意,还是别有深意?这秋狩场上,看似一片祥和,实则不知隐藏着多少机锋与试探。
望断南飞雁,孤雁参与皇家秋狩,于歌舞升平中感受暗流涌动。天威难测,人心回测,唯有步步谨慎,方能在这权力的猎场中,保全自身,实现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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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惊变
秋狩进行到第三日,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苑囿的平静,也震惊了整个朝野!
皇帝在追逐一头罕见的白鹿时,坐骑不知为何突然受惊,狂奔不止,竟将皇帝甩落马下!虽然护卫及时赶到,皇帝也并未被马蹄践踏,但落地时手臂重重挫伤,头部亦受到震荡,当场昏迷过去!
消息传来,整个猎场瞬间陷入一片混乱和恐慌!御医被火速召至御帐,随行的王公大臣们聚集在帐外,人人面色惶急,议论纷纷。
顾望舒闻讯,心中也是猛地一沉!皇帝突然坠马受伤,此事非同小可!且不论伤势如何,单是这“意外”本身,就充满了蹊跷。皇帝御马,皆是千挑万选、训练有素的良驹,何以会突然受惊?是纯粹的意外,还是……人为?
他立刻找到钱阁老。钱阁老亦是面色凝重,低声道:“此事诡异!陛下骑术精湛,御马温驯,怎会无故惊厥?恐有奸人作祟!”
“当务之急,是确保陛下安危,稳定局势!”顾望舒沉声道,“请阁老立刻下令,封锁猎场,所有人员不得随意走动,由御林军和锦衣卫联合稽查,严查陛下坐骑受惊原因及所有接触过御马的人员!”
“正该如此!”钱阁老点头,立刻与几位重臣及御林军统领、锦衣卫指挥使骆秉章商议,下达了戒严和调查的命令。
御帐之内,经过御医的紧急救治,皇帝终于悠悠转醒。他脸色苍白,手臂被固定着,眼神中带着一丝痛苦和难以言喻的震怒。他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厉声追问坐骑受惊的原因!
帐外,气氛紧张到了极点。骆秉章亲自带人查验那匹受惊的御马,以及马厩、草料、鞍具等一切可能出问题的环节。参与秋狩的所有人员,尤其是负责皇帝御马的相关官吏、马夫、护卫,都被隔离审查。
顾望舒站在人群中,心念电转。皇帝突然受伤,若真有阴谋,其目的何在?是为了制造混乱,还是……意图更加凶险?这会不会是针对改革派,甚至是针对他顾望舒的又一波攻击?毕竟皇帝是他最大的靠山,若皇帝有个闪失,或者因此而对朝局失去控制,那么他们这些锐意改革者,必将首当其冲,面临灭顶之灾!
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权力的斗争,竟然险恶至此!
经过数个时辰的紧张调查和审讯,骆秉章面色冷峻地来到御帐前禀报。
“陛下,经查,御马的马鞍底座夹层中,被人嵌入了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毒针上淬有能令牲畜瞬间狂躁的药物!陛下上马时,重量压下,毒针刺入马背,导致御马吃痛受惊!”
果然是人祸!
御帐内外,一片哗然!竟然有人敢在皇家秋狩大典上,对皇帝御马下手,意图谋害圣驾!这是滔天大罪!
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杀机毕露!他强撑着坐起身,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查!给朕彻查!无论涉及何人,绝不姑息!”
一场席卷整个秋狩队伍,乃至可能牵连朝堂的大清查,就此展开!所有人都被笼罩在一片恐怖和猜疑的气氛之中。
顾望舒望着那戒备森严的御帐,心中充满了忧虑。皇帝的伤势,朝局的稳定,改革的未来……一切都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惊变,而充满了巨大的变数。
望断南飞雁,孤雁身处惊变之局,天威震怒,风云突变。前路陡然布满荆棘,能否安然度过,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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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迷雾
御马被暗藏毒针一案,如同在秋狩场上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余波震荡,迷雾重重。皇帝虽然伤势稳定,但受此惊吓,精神萎靡,需要静养,秋狩大典被迫提前结束,銮驾匆匆返回京城。
整个朝廷都笼罩在一片紧张肃杀的气氛之中。锦衣卫和御林军联合办案,力度空前,将当日所有接触过御马的人员,上至管理御马监的太监、官吏,下至喂马的马夫、准备鞍具的仆役,全部投入诏狱,严加审讯。一时间,诏狱人满为患,哀嚎之声日夜不绝。
然而,调查却陷入了僵局。那枚毒针来源普通,难以追查;接触御马的人员众多,环节复杂,虽有几人熬刑不过胡乱招认,但皆无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指向明确的幕后主使。
迷雾之中,各种猜测和流言再次兴起。有人怀疑是吕党余孽的疯狂报复;有人猜测是某些利益受损的勋贵所为;甚至还有人隐晦地将矛头指向了……顾望舒!
这种论调极其恶毒,其理由是:皇帝若出事,最大的得益者可能是某些觊觎皇位的宗室,但顾望舒作为皇帝最信任的改革派干将,皇帝若有不测,他必然失势,似乎并无动机。然而,提出此论者却言道:正因如此,才更显其狡猾!此举或是苦肉计,或是故布疑阵,意在混淆视听,其真正目的,或许是借此机会,清洗异己,进一步巩固权力!
这种毫无根据、却极具煽动性的猜测,虽然并未形成主流,但在一些阴暗的角落里悄然传播,如同毒蛇吐信,试图将顾望舒也拖入这潭浑水。
顾望舒对此感到既愤怒又无奈。他知道,这是政敌在利用这次突发事件,进行新一轮的污蔑和攻击。皇帝坠马,无论真相如何,都给了那些反对改革者一个绝佳的机会来制造混乱,打击改革派的威信。
他更加谨慎地处理政务,深居简出,避免任何可能授人以柄的言行。同时,他通过李幕僚,密切关注着案件的进展,也留意着朝野的动向。
钱阁老等人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们既要稳定朝局,确保政务正常运行,又要配合皇帝彻查逆案,还要抵挡来自各方的明枪暗箭。
这一日,顾望舒被皇帝召入宫中。养心殿内,药味浓郁,皇帝半靠在榻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恢复了往日的锐利,甚至更添了几分阴鸷。
“顾卿,御马案,你怎么看?”皇帝开门见山,目光如炬地盯着顾望舒。
顾望舒心中一凛,知道这是皇帝在试探他,或许也听到了那些关于他的流言。他深吸一口气,坦然道:“陛下,此案手段卑劣,意在动摇国本,其心可诛!臣以为,幕后主使,必是包藏祸心、畏惧陛下革新之举的宵小之徒!其目的,或许不仅仅在于伤害陛下龙体,更在于制造恐慌,阻挠新政,扰乱朝纲!”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而是将矛头直指改革的反对者。
皇帝盯着他看了良久,缓缓道:“朕亦作此想。然,证据难寻啊……”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杀意,“骆秉章那边,尚无头绪。朝中如今,人心惶惶,也不是办法。”
“陛下圣体安康,乃万民之福。当务之急,是稳定人心,继续推进利国利民之新政。至于查案,可交由专业之人,持之以恒,终有水落石出之日。若因查案而致朝政停滞,岂非正中奸人下怀?”顾望舒恳切道。
皇帝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爱卿所言有理。新政不可废,朝局不可乱。此事,朕自有主张。”
从宫中出来,顾望舒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刚才那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天威难测,以及身处权力顶峰的如履薄冰。
迷雾依旧笼罩,但他知道,自己必须稳住。无论风波如何险恶,他推动改革、稳固国本的决心,绝不能动摇。
望断南飞雁,孤雁身处重重迷雾,暗箭伤人,污水泼身。然其心志如灯,虽风雨如晦,亦要照亮前路,指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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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定风波
御马案的调查持续了月余,虽然抓了不少人,也用了重刑,但始终未能找到确凿证据指向明确的幕后元凶。最终,管理御马监的几名主要太监和官吏以“失察渎职”之罪被处死,一批底层仆役被流放,此案便以“悬案”的形式,暂时被搁置起来。
朝廷不能一直沉浸在追查逆案的恐慌之中,国事仍需运转。皇帝的伤势逐渐好转,也开始重新临朝听政。经历了这场风波,皇帝似乎变得更加深沉和多疑,但对顾望舒等改革派核心成员的信任,并未减弱,反而因其在风波中表现出的沉稳和以国事为重的态度,而有所加深。
皇帝以雷霆手段,处置了一批在御马案调查期间上蹿下跳、散布谣言、试图搅乱朝局的官员,无论其属于哪一派系,皆以“妄议朝政、扰乱人心”之罪,或贬谪,或罢官。此举有效地震慑了宵小,稳定了局面。
风波渐渐平息,朝堂重新回到了推行新政的轨道上。
顾望舒抓住这个机会,联合钱阁老,将之前因风波而略有停滞的漕运改革和吏治整顿事项,再次强力推动起来。他深知,唯有让朝廷看到实实在在的改革成效,让百姓得到真真切切的实惠,才能从根本上杜绝各种质疑和攻击,巩固改革的成果。
在他的督促下,漕运“官收官解”的试点范围进一步扩大,沿途胥吏盘剥的现象得到有效遏制;漕丁待遇提高和抚恤制度落实的消息传开,运丁们的积极性显著提高,漕运效率有所提升;吏部考核新规也开始严格执行,一批尸位素餐、贪墨无为的官员被清查出来,而一些政绩突出、官声良好的官员得到了提拔重用。
改革的成效开始初步显现。虽然阻力依然存在,但大势已成,反对的声音在确凿的政绩面前,变得越来越微弱。
这一日,顾望舒在户部衙门收到了来自通州的禀报,称试行新规后,首批采用“官收官解”的漕粮已顺利抵京,损耗率比旧规时期降低了近三成,且运丁士气高昂。他看着那份文书,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笑容。
与此同时,他也听闻,沈雁栖所在的“文苑社”已结束了在京的讲学活动,不日即将南返。自秋狩风波以来,他忙于应对朝局,再无暇也无心去关注文苑社的动向,与沈雁栖也再无交集。
得知她即将离开,顾望舒心中并无多少波澜,只有一种淡淡的、如同秋日晴空般的释然与祝福。他们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因缘际会,有过短暂的交集,如今各自回归自己的轨道,或许便是最好的结局。
他站在户部衙门的院子里,仰头望去。秋日的天空,格外高远,湛蓝如洗。一群大雁排着整齐的队形,正向南飞去,鸣叫声清越悠长。
望断南飞雁。
这一次,他望着那南飞的雁阵,心中已无太多离愁别绪,也无曾经的孤寂与彷徨。有的,是一种历经风波后的沉淀与坚定,是一种对前路更加清晰的认知与担当。
风波已定,改革之路仍长。而他,将继续在这紫禁城下,作为帝国的砥柱,守护着他所坚信的国与民。
(本卷终)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刘寨人。中国作协会员,北京汉墨书画院高级院士。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投身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丛书》杂志社副主编。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并于作家进修班深造。七律《咏寒门志士·三首》荣获第五届“汉墨风雅兰亭杯”全国诗词文化大赛榜眼奖。同时有二十多篇诗词荣获专家评审金奖,其军人题材诗词《郭养峰素怀》荣获全国第一届“战歌嘹亮-军魂永驻文学奖”一等奖;代表作《盲途疾行》荣获全国第十五届“墨海云帆杯”文学奖一等奖。中篇小说《金兰走西》在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合举办的“春笋杯”文学评奖中获得一等奖。“2024——2025年荣获《中国艺术家》杂志社年度优秀作者称号”荣誉证书!
早期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代表作包括《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影畔》《磁场》《江山咏怀十首》《尘寰感怀十四韵》《浮生不词》《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来,先后出版《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及《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其长篇小说创作涵盖《山狐泪》《独魂记》《麦田里的沉默》《尘缘债海录》《闭聪录》《三界因果录》《般若红尘录》《佛心石》《松树沟的教书人》《向阳而生》《静水深流》《尘缘未央》《风水宝鉴》《逆行者》《黄土深处的回响》《经纬沧桑》《青蝉志异》《荒冢野史》《青峦血》《乡土之上》《素心笺》《逆流而上》《残霜刃》《山医》《翠峦烟雨录》《血秧》《地脉藏龙》《北辰星墟录》《九星龙脉诀》《三合缘》《无相剑诀》《青峰狐缘》《云台山寺传奇》《青娥听法录》《九渊重光录》《明光剑影录》《与自己的休战书》《看开的快乐》《青山锋芒》《无处安放的青春》《归园蜜语》《听雨居》《山中人》《山与海的对话》《乡村的饭香》《稻草》《轻描淡写》《香魂蝶魄录》《云岭茶香》《山岚深处的约定》《青山依旧锁情深》《青山遮不住》《云雾深处的誓言》《山茶谣》《青山几万重》《溪山烟雨录》《黄土魂》《锈钉记》《荒山泪》《残影碑》《沧海横流》《山鬼》《千秋山河鉴》《无锋之怒》《天命箴言录》《破相思》《碧落红尘》《无待神帝》《明月孤刀》《灵台照影录》《荒原之恋》《雾隐相思佩》《孤灯断剑录》《龙脉诡谭》《云梦相思骨》《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痣命天机》《千峰辞》《幽冥山缘录》《明月孤鸿》《龙渊剑影》《荒岭残灯录》《天衍道行》《灵渊觉行》《悟光神域》《天命裁缝铺》《剑匣里的心跳》《玉碎京华》《九转星穹诀》《心相山海》《星陨幽冥录》《九霄龙吟传》《天咒秘玄录》《璇玑血》《玉阙恩仇录》《一句顶半生》系列二十六部,以及《济公逍遥遊》系列三十部。长篇小说总创作量达三百余部,作品总数一万余篇,目前大部分仍在整理陆续发表中。
自八十年代后期,又长期致力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的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来,撰有《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著,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该文集属内部资料,未完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步于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