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罗成之威
蹄声如雷，由远及近，最终在皮货铺外戛然而止。沉重的脚步声踏雪而来，伴随着甲胄摩擦的铿锵之声，令人心悸。铺门被粗暴地推开，寒风裹挟着雪沫倒灌而入，吹得油灯剧烈摇曳。
一名身着玄甲、披着猩红大氅的中年将领，在一群亲兵的簇拥下，迈入堂内。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目光扫过屋内，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正是镇北将军，罗成。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虞皓清身上，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你就是虞皓清？”
皓清强撑着站起身，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晚辈虞皓清，见过罗将军。多谢将军拨冗前来。”
罗成冷哼一声，并未让他起身，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目光如刀：“虞二公子，不在京城守孝，跑到这刀兵凶险的北境来，所为何事？”他刻意加重了“守孝”二字，其心可诛。
“将军明鉴，”皓清抬起头，直视罗成，“家父重伤，性命垂危，为人子者，岂能安坐京城？晚辈此来，只求一见父亲，略尽人子之道，并恳请将军施以援手，拨付医药，救家父性命。”他语气恳切，姿态放得极低，却将“人子之道”和“救父性命”摆在明处。
罗成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虞帅为国捐躯，本将亦深感痛心。只是军中自有法度，鹰嘴崖乃军事重地，岂容闲杂人等随意出入？至于医药……”他顿了顿，慢条斯理道，“军中物资紧缺，需优先供给前线将士，本将也是有心无力啊。”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却将皓清的请求堵死。闲杂人等？有心无力？字字诛心。
石勇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按捺不住。皓清却伸手按住了他，脸上依旧平静：“将军，家父是否‘捐躯’，尚未有定论。晚辈只想确认父亲安危，此乃人伦常情，望将军成全。若将军实在为难，晚辈愿立下军令状，只身前往鹰嘴崖，绝不影响军务！”
他以退为进，将问题抛回给罗成。你若连儿子探视垂危父亲都不允，传出去，你这镇北将军的颜面何存？
罗成眼中寒光一闪，显然没料到这少年如此难缠。他沉默片刻，忽然话锋一转：“虞二公子孝心可嘉。不过，边关重地，非同儿戏。你身份特殊，若在此时前往鹰嘴崖，恐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动摇军心。”
他站起身，走到皓清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如这样，你暂且留在本将营中，待本将确认关内安全，再安排你与虞帅相见，如何？”
名为保护，实为软禁！一旦落入他手中，生死便由他拿捏！
第八十六章 暗度陈仓
空气瞬间凝滞。石勇和屋内的几名伤兵都握紧了兵刃，气氛剑拔弩张。
皓清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失望与挣扎，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权衡利弊，最终，像是无奈地妥协般，低声道：“既然将军有此顾虑，晚辈……听从将军安排便是。”
他这话一出，石勇等人皆是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罗成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满意的神色：“识时务者为俊杰。虞二公子，请吧。”
他做了个手势，两名亲兵便要上前“请”皓清。
“且慢。”皓清忽然道，“晚辈奔波数日，身上有伤，可否容我在镇中稍作处理，再随将军前往？”
罗成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皓清苍白的面色和手臂上渗血的布条，料想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便点了点头：“可以。给你半个时辰。”说完，他带着亲兵退到铺外等候，显然是要监视他们。
门一关上，石勇立刻急道：“二少爷！您怎能答应他？那是龙潭虎穴啊！”
皓清没有解释，迅速对屋内一名伤势较轻、眼神机灵的伤兵低声道：“你立刻从后门出去，想办法绕到镇子西头的那片白桦林，学三声夜枭叫。若有人回应，便告诉他，‘货已上路，风大路滑，小心鹰眼’。”
这是他与雷校尉约定的暗号，意思是他们已按计划行动，但罗成在此，需格外小心。
那伤兵虽不明所以，但见二少爷神色凝重，立刻领命，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皓清这才看向石勇，低声道：“稳住。我们在这里拖住他，就是给雷校尉争取时间。只要药能送上鹰嘴崖，父亲就有希望。”
他这是在行险，用自己为饵，吸引罗成的全部注意力，为暗度陈仓的雷校尉小队创造机会。
第八十七章 风雪夜归人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罗成准时推门而入，看到皓清已经简单处理了伤口，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皮袄，似乎真的准备跟他走。
“虞二公子，请吧。”罗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皓清点了点头，对石勇道：“石勇，你伤势重，留在此处等我消息。”
石勇大惊：“二少爷！我……”
“这是命令！”皓清语气不容置疑，暗中却用力捏了捏他的手臂。石勇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是要自己留下，作为后手，万一……万一他回不来，至少还有人知道真相。
石勇虎目含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皓清深吸一口气，跟着罗成走出了皮货铺。寒风扑面，雪依旧未停。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破败的小镇，以及镇外那片被风雪笼罩的、父亲所在的方向，然后毅然转身，走向罗成那队盔明甲亮的亲兵。
就在他即将被押上马车之时，异变陡生！
远处的雁回关方向，突然传来了沉闷而急促的钟声！那是关城示警的钟声！
紧接着，一骑快马如同疯了一般从风雪中冲来，马上的斥候浑身是血，滚鞍落马，嘶声喊道：“将军！不好了！突厥……突厥人夜袭鹰嘴崖！”
什么？！所有人都愣住了！
罗成脸色骤变：“胡说八道！突厥主力已退，哪来的军队夜袭鹰嘴崖？！”
那斥候喘息着道：“千真万确！人数不多，但都是精锐，打法凶悍，已经……已经攻上了鹰嘴崖外围！”
鹰嘴崖遇袭！在这个关键时刻！
皓清的心猛地提了起来！父亲还在崖上！雷校尉他们可能还在攀爬的路上！
罗成眼神闪烁不定，瞬间做出了决断。他看了一眼皓清，冷哼一声：“看来虞二公子运气不好，探视之事，容后再说！我们走！”他不再管皓清，翻身上马，带着大部分亲兵，朝着关城方向疾驰而去。只留下少数几人看守皓清。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但皓清却从中看到了一丝混乱中的机会！
第八十八章 乱中取机
罗成匆匆离去，留下的几名亲兵显然有些不知所措，警惕地看着皓清和从铺内冲出来的石勇。
“二少爷！鹰嘴崖遇袭，虞帅他……”石勇急得眼睛都红了。
皓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突厥夜袭？时机如此巧合？是真正的突厥残兵，还是……有人假扮？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彻底杀死父亲，嫁祸给突厥？还是为了制造混乱，掩盖什么？
无论哪种可能，父亲都极其危险！雷校尉他们也可能与这股“突厥人”遭遇！
必须立刻去鹰嘴崖！
他看了一眼那几名留守的亲兵，忽然对石勇低声道：“夺马！我们去鹰嘴崖！”
石勇瞬间会意，眼中凶光一闪。几乎在皓清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如同猎豹般扑向最近的一名亲兵，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石勇一记手刀砍晕。另外几名亲兵大惊，刚要拔刀，皓清已经捡起地上一根木棍，狠狠砸向一人的面门，同时厉声喝道：“鹰嘴崖危急！罗将军已去救援！尔等敢阻拦我去救父，便是与突厥同谋！”
他这一声吼，用尽了全力，在风雪中传开，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那几名亲兵被他的气势所慑，又见石勇勇猛，加之主将已走，一时间竟有些犹豫。
就这片刻的犹豫，皓清和石勇已经夺过了两匹战马！
“走！”皓清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朝着鹰嘴崖的方向，逆着风雪，狂奔而去！石勇紧随其后。
那几名亲兵反应过来，想要追赶，却被从皮货铺冲出来的几名伤兵死死拦住，纠缠在一起。
风雪更急了，前方的道路模糊不清，喊杀声和兵刃交击声从鹰嘴崖方向隐隐传来。虞皓清伏在马背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父亲，撑住！儿子来了！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刘寨人。中国作协会员，北京汉墨书画院高级院士。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投身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丛书》杂志社副主编。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并于作家进修班深造。七律《咏寒门志士·三首》荣获第五届“汉墨风雅兰亭杯”全国诗词文化大赛榜眼奖。同时有二十多篇诗词获专家评审金奖，其军人题材诗词《郭养峰素怀》荣获全国第一届“战歌嘹亮-军魂永驻文学奖”一等奖；代表作《盲途疾行》荣获全国第十五届“墨海云帆杯”文学奖一等奖。中篇小说《金兰走西》在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合举办的“春笋杯”文学评奖中获奖。
早期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代表作包括《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影畔》《磁场》《江山咏怀十首》《尘寰感怀十四韵》《浮生不词》《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来，先后出版《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及《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其长篇小说创作涵盖《山狐泪》《独魂记》《麦田里的沉默》《尘缘债海录》《闭聪录》《三界因果录》《般若红尘录》《佛心石》《松树沟的教书人》《向阳而生》《静水深流》《尘缘未央》《风水宝鉴》《逆行者》《黄土深处的回响》《经纬沧桑》《青蝉志异》《荒冢野史》《青峦血》《乡土之上》《素心笺》《逆流而上》《残霜刃》《山医》《翠峦烟雨录》《血秧》《地脉藏龙》《北辰星墟录》《九星龙脉诀》《三合缘》《无相剑诀》《青峰狐缘》《云台山寺传奇》《青娥听法录》《九渊重光录》《明光剑影录》《与自己的休战书》《看开的快乐》《青山锋芒》《无处安放的青春》《归园蜜语》《听雨居》《山中人》《山与海的对话》《乡村的饭香》《稻草》《轻描淡写》《香魂蝶魄录》《云岭茶香》《山岚深处的约定》《青山依旧锁情深》《青山遮不住》《云雾深处的誓言》《山茶谣》《青山几万重》《溪山烟雨录》《黄土魂》《锈钉记》《荒山泪》《残影碑》《沧海横流》《山鬼》《千秋山河鉴》《无锋之怒》《天命箴言录》《破相思》《碧落红尘》《无待神帝》《明月孤刀》《灵台照影录》《荒原之恋》《雾隐相思佩》《孤灯断剑录》《龙脉诡谭》《云梦相思骨》《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痣命天机》《千峰辞》《幽冥山缘录》《明月孤鸿》《龙渊剑影》《荒岭残灯录》《天衍道行》《灵渊觉行》《悟光神域》《天命裁缝铺》《剑匣里的心跳》《玉碎京华》《九转星穹诀》《心相山海》《星陨幽冥录》《九霄龙吟传》《天咒秘玄录》《璇玑血》《玉阙恩仇录》《一句顶半生》系列二十六部，以及《济公逍遥遊》系列三十部。长篇小说总创作量达三百余部，作品总数一万余篇，目前大部分仍在整理陆续发表中。
自八十年代后期，又长期致力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的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来，撰有《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著，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该文集属内部资料，未完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步于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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