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老家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的院子。
小时候觉得这院子可真大啊,四周都是房子。冬天,我们几家串门,围着烤疙瘩火;夏天,大家都坐在院里,摇着蒲扇,讲故事。我那时候就爱躺在干草垛上,看天上的星星,心里盼着快长大,觉得长大了,就自由了。
院前这条挺宽的路,以前啊,就是个渠坎,大概一两米宽。路边有白色的桑葚树,没熟的时候是白色,熟透的果子亮晶晶的,有点泛黄,特别甜,一点酸味都没有。
对面叫“后头坡”,坡上有一窝“刷刷菌”,年年都长。我去采过两年,采回来能炒一大盘。旁边沟里有我们家的地,地边以前有两棵柿子树。
地里有个大地窖,存红薯、土豆用的。我小时候,可喜欢被姑姑们用篮子吊到地窖里去了,觉得特别好玩。下去之前,大人会点根蜡烛先放下去试试,但我们小孩子哪懂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光顾着觉得新鲜、有趣了。
到了九月,就能吃上晒干的柿饼,一片一片的,还能泡茶喝。还有“浆柿子”,黄黄绿绿的,脆甜,不能用刀切,得用桌角把它“破”开。等到十月份,就是软柿子。说起来,这些天,又该吃柿饼了。
那时候一到冬天,就总有席吃。我们小孩儿,就盼着这个。“干盘”——面片切斜角,一炸,又泡又脆;“佛手是蛋皮卷着瘦肉,划几刀一炸;还有那个肥肉糯米果,一咬一包油……
那时候大院子里哥哥姐姐多,不是这个姐姐出嫁,就是那个哥哥娶媳妇。接亲的自行车,不是“凤凰”就是“红旗”,车把上系着大红花,可洋气了。车子到了巷子口就推着进来。接走了姐姐,车子骑出去再回来,院子里就多了个新嫂嫂。第二年,又多个小侄子,又能吃席了。看见新人,小娃娃,大家都高兴。那时候,就盼着吃席,盼着过年。
隔了二十多年,再回到这院子坐席……这次,是送叔叔上山。
叔叔属蛇,今年本命年,七十二岁。辛苦了一辈子,也磨难了一辈子……愿他安息。
我又见到了嫂嫂们,婶婶们。当年那些穿着锦缎袄、烫着满头卷的新娘子,现在都白发苍苍了,眼皮耷拉了,眼珠也黄了,背也弯了。
再看看自己,当年红苹果一样的脸,也爬上了皱纹。拨开头发,里面也藏着白头发了。
岁月啊……时光都去哪儿了?
都说“青山不老,我不老”。可事实是,青山还在,当年的少年郎,却不见了。走出半生,回来,都成了身体发福、满面沧桑的大叔大妈。
人生一世,短短几十年,好多事,由天由命,不由我。生活给了我们多少欢乐,大概就准备了多少苦。但活着的意义,可能就是明知道前面有苦痛,我们还是得笑着走下去,得用力抓住那些能抓住的东西。
珍惜眼前有的一切,珍惜身边的亲情、友情,还有爱情。有的人,一次转身,可能就是几十年见不着,甚至,这辈子都见不着了。
一定要珍惜当下,珍惜健康!
今天从老家回来,洗漱的时候,所有这些,突然就涌上来了。我就想……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秦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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