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在济南的褶皱里取暖
张玉森
风从黄河坝头裁下一截刀，
剌（lá）得耳根子发麻，像谁在耳边呵冷气。
银杏树抖落最后一把金箔，
叶子打着旋儿，在柏油路上跳着碎步舞。
行人缩进围脖（báo）子的褶皱里，
脖颈弯成问号，问寒风要几层衣裳。
骑电动车的汉子攥紧半截寒风，
手套里漏出的指尖，红得像未熟的柿子。
巷口的老槐树垂着柳枝，
梢头沾着霜，像撒了把细盐。
烤地瓜的炉子噗噗哧哧吐着白烟，
甜香混着炭火气，撞得人鼻尖发痒。
“来块儿不？又甜又软乎！”
大娘的吆喝，裹着护城河水的温润。
护城河瘦了，
波纹皱成老人眼角的沟壑，
几只麻雀扑棱棱掠过，
翅膀尖儿抖落几粒寒星，掉进水里不见了。
窗玻璃还留着夏的指纹，
霜花未至，只有水汽洇（yīn）成半朵云。
暖气片儿温吞吞地暖着屋角，
茶壶在炉上咕嘟咕嘟唱着老调，
蒸汽爬上镜框，模糊了爷爷的老花镜。
夜来得早了，
路灯下，雪沫子打着转儿，
沾（niān）地就化，像孩子偷舔的糖渣。
母亲在厨房里忙活，
葱花炝锅的香气，追着热气撞进鼻腔，
铁锅铲碰着锅沿，叮当声里藏着年关的倒计时。
“小雪不封地，大雪不过三九哩。”
爷爷端着搪瓷缸子，水汽在他额前织了层纱。
窗外的风呜呜咽咽，
炉火里的炭块，偶尔爆个火星，
像极了小时候，
奶奶往我手里塞烤红薯时，她围裙上的补丁在笑。
注：加粗部分为尽量体现济南话发音或特色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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