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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我们的青春故事
1983年,柏乡公社24中学初中一年级,我们正是一群13~4岁的孩伢子。
上午课间操时间,学校里唯一一台单卡收录机准时响起广播体操伴奏音乐,有次老师放错了伴奏磁带,喇叭里竟传出“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的优美音乐来,这是什么歌曲这么好听?当时我们都不知道这歌曲叫啥名?后来听初三年级的大姐姐说是台湾校园歌曲《童年》,由少女小歌手程琳演唱。
当时不知道她不是原唱,只要歌曲好听就足够了,从此我们就迷上了台湾校园歌曲,男女同学都有自己的一本歌本,上面工工整整的抄写了很多歌词,像《童年》《外婆的澎湖湾》《乡间的小路》等等数不清的歌曲歌词,女同学还用彩笔勾勒出很多好看的图案。
那时候的我们,一副纯情傻傻模样,哪知道什么是情窦初开,只是经常地借女同学的歌本抄阅翻看,只要有了歌词,我对照着歌词,听三遍就能学会,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的记忆力。
那个年代收录机还是奢侈品,只有家里的收音机和公社广播站的广播网,才是我们学唱流血歌曲唯一渠道。
礼拜六礼拜天每当家里的广播网播放流行歌曲的时候,我放下手里的活,专心致志地听歌去了,任凭爹娘在后面一遍遍地催促赶紧干活。我先听完歌曲再说,如果错过了听歌时间,心中那个懊悔别提有多难过了。
学会的歌曲多了,我有事没事也会大声嚎上几句,这时俺娘就说:啧啧啧,这潮巴孩子又在那里瞎汉叫街了(盲人乞丐卖艺),吱嘎吱嘎地还没开嗓(没到青春期,嗓音还没变声的意思)……
班里唱歌最好听的是金霞同学,她的歌本最精致,一本粉红色的塑料折叠封皮的日记本,她坐在我前面,我经常用笔尖戳戳她的肩膀小声说:拿你的歌本看看来。她头也不回,接着就把歌本右手举着偷偷递过来了,那种默契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保证不拖泥带水的。
上晚自习的时候经常停电,我们几个住校的男男女女没有谁主动召集,却不约而同默契地坐在前排课桌周围,一停电大家都点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煤油灯,摇曳氤氲的灯光下,我并没有去偷偷瞄哪个长得漂亮女生俊俏的容颜,因为那时我还没长大,傻傻的农村小屁孩一个。
这时传来了金霞优美动听的歌声了:……桃园荡漾着孩子们的笑声,桃花映红了姑娘的脸庞……,我就坐在那里静静地专注听,完全陶醉在歌曲的优美意境中,那种美妙那种陶醉感觉非常甜蜜,这种感觉绝非不是爱与被爱的痴情那种。
很多流行歌曲都是跟着金霞同学学会的,像《骏马奔驰保边疆》《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乡恋》《童年》《外婆的澎湖湾》等等。
除了这些流行歌曲,还跟金霞学会了很多影视插曲。
那时候柏乡大社西南角刚刚建起一座很大的露天电影院,每天晚上都放映电影,一张电影票才一毛五分钱,就这样我也没钱买票,后来还是班主任用班费组织我们去看了几次电影,看过《小花》《小街》《徐茂和他的女儿们》等电影,学会了《妹妹找哥泪花流》《妈妈留给我一首歌》歌曲,也第一次认识了电影演员陈冲,刘晓庆和张瑜等等数不清的漂亮演员。
班里的莺歌是集店人(公社驻地),她消息非常灵通,经常在班上发布最新消息,有次她说电影院今晚放映《遗忘的角落》,她故意把爱情两个字抹去了,对于当时传统观念非常保守的人来说,把爱情,恋爱这些词语都不在公共场合大声谈论,的确非常讳莫如深。
我没看过这部电影,但是很快就学会了里面的插曲《角落之歌》,原唱是朱明瑛,歌曲旋律凄怨,特别是过门处的…嗯~嗯~嗯~嗯~那四个嗯音总是有些哀愁惆怅的悲凉。
莺歌的爹是集店村里的大队书记,所以老师们都待莺歌不错,每年的暑假她经常呆在学校,从她嘴里我们知道了哪个老师搽万紫千红大圆盒雪花膏,哪个老师抽旱烟,烟丝用个烘黑的小塑料瓶盛着,哪个老师抽屉里有凤凰烟,那烟抽起来闻着有香味。
莺歌同学还经常给老师们洗衣服打扫卫生,从那时候看莺歌将来一定是个会持家过日子的贤惠女人,不仅人长得漂亮,性格也非常活泼开朗,经常说笑话惹得同学们哈哈大笑。
有一次她说一户人家里虽穷,但是喜欢吹牛冒充大尾巴狼。有一天那户人看见别人家里吃好饭,自己家穷,于是在嘴角上摸了一点黄屎,别人问:你吃得绳木饭?他说俺吃的蛋蛋(三声调拐弯)。第二天嘴巴上又抹点猪大油,别人问:你吃的绳木饭?他说:俺吃的肉肉儿(儿话音),莺歌说完逗得同学们都笑个不停。
我在一边只是静静地听,很少说话,即便这样,我还清楚记得莺歌经常围一款红色的满头套,她用的钢笔是一穗玉米形状的,金黄色的玉米笔杆绿色的笔套非常漂亮。
除了莺歌,我印象最深的还有晓琴,一个比我大一岁的青春靓丽女孩,她歌也唱的好听,那首《战士第二故乡》在初中毕业汇演上,在脚踏风琴的伴奏下,晓琴还演唱了这首歌曲,赢得同学们一阵阵掌声。
不仅歌唱的好听,晓琴还是物理科代表,负责收发作业拿教具等工作。日本电视连续剧《血疑》播出以后,很多女孩都理幸子头型,晓琴也理了一个这样的头型,戴一副塑料框眼镜,标准一副纯情少女模样。
她学习很好,但是初中毕业后没能继续读高中,而是做了村里的幼儿园老师,初中毕业的那年暑假,在一个夏天的中午,我骑着自行车去幼儿园专门看望过她,在教室里我俩说了好一会话我就要回去了,临走时晓琴说把教室的贵重物品要带回家去防止被偷,桌子上放着一台电子琴,我随口说:还有琴……这一声:琴,说得她一阵脸红一阵羞涩,我当时感觉出来了,为了掩饰尴尬,我赶紧岔开话题,说不打扰你了我得回去了。
也许她比我大一岁,青春期比我成熟早,我当时却一点也没感觉出来,后来我在高一还是高二,听说晓琴在公社电影院文艺汇演上演唱了一首在当时非常流行的电视剧《康德第一保镖传奇》的插曲《红萝卜的胳膊》,赢得了台下观众阵阵掌声,可惜我当时不在现场,没能听晓琴优美的歌声感到非常遗憾。
多年以后,上天有缘我和晓琴因为业务上的往来意外竟成了磕头干姊妹,逢年过节我们两家都互相走动,成了标准的亲戚成了标准的姐弟俩。
印象最深的还有燕玲同学,一个非常文静腼腆漂亮的女孩,那天在体育课上,我们几位男生踢足球,因为用力过猛我的裤档一下子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引得同学们纷纷大笑,我赶紧掩饰着想回教室,这时被燕玲同学发现了,她快步跑回宿舍,拿了她一条淡蓝条绒女裤递给我,让我赶紧换上,我还不好意思接呢,她小声微笑着说一条裤子而已,快换上吧,别让同学们看笑话。
我只好接过来回宿舍穿上了她的裤子,这女裤我穿上正合适,瘦小孱弱的我,腰围直到现在依然是二尺二二尺三,这是我第一次穿女同学的裤子,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女同学给我的温暖。
礼拜五下午我把裤子带回家,让俺娘给洗了洗,叠得板板正正的,礼拜一再还给燕玲同学,俺娘给我炒的熟果子仁(花生米),我给了燕玲同学有两大捧。
那时的我们,纯洁的像一张洁白的纸张,没有情窦初开的执念,更没有卿卿我我早恋的念头,仅仅是同学之间的相互帮助而已。
除了这些女同学,我还清楚记得有两位高年级的大姐姐,我得叫师姐。那时两位师姐正在备战初中中专预选,整天彻夜苦读。
有一天我一个人在教室门口,遇到了第一位师姐,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问我:小同学你的初中地理课本还在吗?我想借来看看。我说还在还在,马上跑到教室,从课桌洞里翻出我的皱皱巴巴的地理书给她,师姐非常感谢。过了一段时间又还给我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又借,她也不感觉厌烦,每次还我的时候,课本压得板板正正的。
另一位师姐我知道她的名字叫珍,珍师姐长得一米七多,非常高挑漂亮,她是跟我借历史书,都是我一个人在教室外面,这也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
珍师姐也是反反复复借了又还,还了又借,我每次给她历史书的时候,书本皱皱巴巴的,拿老家的土话叫:搓悠得像狗肉嗦子似的。每次还给我的时候却是板板正正的。珍师姐每次都埋怨我不爱护自己的书本,真像姐姐训斥亲弟弟一样,我听了只是不好意思的傻笑。
三年后在胶南回柏乡的城乡公交车上意外又遇见了珍师姐,她已经是某中学的老师了,我依旧还是普普通通的我。
校园里的青春故事很多,从初一到初三学校里仅有两名英语男老师,军老师和昌老师。不仅教初二两个班级,还同时教初三英语。
有天晚自习,昌老师拿着一摞初三英语试卷在讲台课桌上批改,课间休息我们几个都跑上讲台看,我一看立马逗得我自己哈哈大笑,有的试卷上20多分,继续往下翻,还有的30多分,40多分,这些大哥哥大姐姐是如何学的英语?还不如我呢,我有点沾沾自喜,因为我英语成绩好。
多亏那时我学英语用心了,想不到多年以后的今天,英语竟成了我吃远洋饭喝远洋水的饭碗。
军老师非常年轻帅气,老家是王台镇田家尧的,说一口标准的王台普通话,他经常礼拜五中午坐柏乡到胶南的城乡公交车,再从胶南坐到王台回家去。
两位老师教英语教得都不错,我们都非常喜欢他倆,但是也有不和谐的男同学欺负军老师。
那次军老师被一位男同学气得当场掉眼泪,我们在一旁看着都有点过分了,哪有同学欺负老师成这个样子的?太不像话了,毕竟人家是老师,要知道尊师重教这个光荣传统吧?
除了学生欺负老师,也有极个别的男女同学闹别扭。事情的起因我们不知道,动作现场很多同学都看见了,只见男同学把女同学的铁质文具盒夺过来,双手用力一拧,直接把文具盒拧成了麻花,还把女同学的普通铁质圆规用力掰弯掰坏了,女同学也不哭也不闹,只是严肃地不服气地说:某某某,你尽管折腾吧……
当时我们都觉得男同学太过分了,好男不跟女斗啊,有事说事解决事,解决不了找班主任,损坏私人物品算是哪门子英雄好汉?
从那以后女同学就辍学了,有天莺歌在班上突然宣布最新消息,说那位女同学后天礼拜天就要出嫁了,有愿意去送她的同学吗?我听了这个消息也暗想在她出嫁那天去送送她。
礼拜六下午我问俺爹,明天礼拜天我想出去一趟,俺爹说家里有很多农活呢,明天要种扁豆。我听了只好傍晚骑着自行车去了女同学的村子,但是不知道她的家门,只好叫她同村的一位辍学男同学带我去了女同学的家。
女同学穿着白色汗衫一看我俩来了,赶紧回屋穿褂子,那个年代思想太保守了,这时男同学蹲在地上卷上了旱烟抽了起来,我们说了一会话我就回家了。当时说的啥话我没有印象了,我只记得曾经去送过出嫁的女同学这回事。现在我在全民K歌里唱《送亲》这首歌时,总是想起那位急急忙忙穿褂子的女同学。
初中三年学校里没有早恋的,更没有校园霸凌,那时的我们,单纯得像一层洁白的纸张,临毕业了,男男女女同学都买了纪念本写上赠言互相赠送,我也买了几本塑料封皮的日记本送给关系不错的几个男女同学。
照过初三黑白毕业照以后,年轻的我们就天南海北天各一方了,有的去了东北,有的参了军,有的考上了初中中专,有的考上了高中,有的辍学回家,还有好几位男女同学英年早逝。
一位女同学家境不错,歌也唱的好听,当时她想报考胶南茂腔剧团来,可惜婚后她和丈夫先后去世,撇下了一双未成年的孩子,令人唏嘘不已惋惜不已,难道真的像古诗词讲的那样红颜薄命吗?不得而知 。
还有一位男同学半夜开车做生意路上出车祸当场死亡,也是令人惋惜。
初中毕业四十多年了,岁月如歌,往事如烟,现在在同学聚会上又谈论起当年的青春往事,大家都感概万千,都在回忆当年的青春懵懂故事,往事如烟,随风,珍惜当下,多多保重,来,干杯。
(后记:在这四十多年里,在社会这个形形色色大染缸里,曾经纯洁的我们渐渐地渐行渐远了,有在官场上的,有在教育口的,有的当了老板,有的做了公务员,我却在遥远的大海上独自漂流,彼此间没有了利益链,联系渐渐就少了,虽然信仰不同格局不同,在此还是祝同学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