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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民间故事《堤上闲谈》(28)
旧事重提(十三)
作者/陈百贵 主播/寒冰

三圈两口子过了黄河,惠珍一屁股坐在河岸上:“哎吆,俺的个娘唉!我是走不动了。”
“好歹得找个人家借宿一晚上呀!在黄河边上,天一黑,就咱俩不够狼吃的呀!”三圈吓唬惠珍说。
“这是什么地方?一眼望去,看不到一个村模样。”惠珍指着四下里说。
“没处去,跟着俺走吧!我们一家是逃荒回来的。这一片去年发了大水,村子都冲跑了。过了前边那个高坡,就是俺的村子,看看还有人回来不?”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好心地说,他挑着担子,带着一家四口人。
“好吧,大哥。俺俩就是上你们这里来逃荒的。”三圈说。
“南边的向北边逃,北边的向南边逃,穷人逃到哪里日子也是不好过。”那位大嫂感慨地说。
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三圈两人也有赶上旅店的时候,也有借住民家的时候,也有在破庙里凑合一晚上的时候;头发散乱了,肥膘消失了,灰头灰脸,衣服也看不见布丝了,和逃荒的穷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一行人下了河沿,刚走两步,惠珍听到路旁的草丛中传来了微弱的小孩的哭声。惠珍跑过去一看是个小男孩,赶紧抱起来,喂了点水,还真喝。惠珍高兴的不得了。
“三圈,咱有儿子了!老天爷赐给咱一个儿子!”惠珍兴奋极了!走起路来也有劲了!
“妹妹,看你那个高兴劲儿!拿什么养活他呀?”那位大嫂,真拿惠珍当穷人了,替惠珍上愁说。
“没事,大嫂。在草窝里都没被狗叼走,一定是个命大的孩子,好养活。”惠珍看着孩子,笑眯眯地说。
路上,三圈问那人:“老哥,贵姓啊?”
那人说:“嗨,穷人哪来的贵姓呀?我姓黄,本着前面那个土岗子起的名字,叫黄岗。”
绕过土岗子,黄岗又指着前面说,“看见那三棵白杨树了吗?那就是咱的村子,是本着那三棵白杨树起的村名,叫三棵杨村。”又问,“大兄弟,你叫什么?”
三圈想了想,心说,还是改个名字好,就顺嘴说:“我姓华,叫华北。”
惠珍听了,笑得上不来气儿,弯着腰说:“好,华北,给咱儿子也起个名字吧!”
“在草窝里捡的,就叫草窝吧!华草窝。”华北调皮地说。
到了村头,这里哪儿有村庄的影子?有两户人家不错,也是逃荒刚回来的,新建的小屋还没干呢!要不是那三棵笔直的没被大水冲走的白杨树,哪里找村址去?
先回来的那两户一家姓张,一家姓王。一看邻居回来了,也高兴的不得了!大人孩子都出来迎接。
“华北,找柴火去,熬点粥,喂喂咱的儿子。”刚止住脚,惠珍谁也不理,她的心思全用在了孩子身上,立刻下起命令来。
粥熬好了,惠珍先含在嘴里,然后一点儿一点儿地向孩子嘴里吐。孩子吃饱了,伸胳膊蹬腿地玩儿起来。
黄岗一家子用竹片搭了一个窝棚,说;“今晚叫弟妹和孩子们在窝棚里睡,咱俩在亮天地里凑合一夜,明天就盖房子。”
老张,老王也凑过来闲聊,问老黄:“这位老弟是……?”
“老朋友,来咱这儿落户的。多一户人家,多好。”黄岗说。
“天下穷人是一家,以后弟兄们多照顾了!”华北赶紧抱拳行礼说。
“甭客气,年年上大水,都是逃出去的人多,回来的人少。本来就剩下了十几户人家,去年被大水冲跑了一半,逃出去一半。这回,我看呀!回不来几户了。这里的地随便种,饿不着。”老张说。
穷人就是穷人,相见都很亲热。穷人没一点贪心,只求“饿不着,”不懂得跑马圈地。“地随便种,”叫大圈知道了,那还了得?怪不得这么多年,三棵杨村没一家地主呢!
“唉!虽说地随便种,地多,打下的粮食也够一年吃的;就是夏天一发大水连家都冲跑了,还是得逃荒去。秋天出去,开春回来,年年如此。官府,这南一派北一派的只顾打仗,谁管老百姓的事呀?”上了两岁年纪的老王说。
“别提那些不高兴的事了!哥们儿、爷们儿们,今天我有两喜:一喜,我有家了,就在这儿落户了;二喜,喜得贵子。我车上有一坛好酒,今晚请大家喝一顿。”华北高兴地说,他看准了:这儿“土地肥沃,还随便种。”
“好!华兄弟,酒肴是现成的。地上跑的有野鸡、野兔,沼泽里有鱼。孩子们,你们都去逮去。今天全村在一起吃个团圆饭。”黄岗说的全村,连大人带孩子一共就是十几个人。
穷苦人,一辈子也没这么高兴过,几个大人喝着、聊着,月亮、星星的光辉越来越弱,一夜就悄悄地过去了。
清晨,那轮红日不知是咋回事,红得可怕。照在黄河里、照在沼泽里、照在刚泛青的大地上,五色斑斓,鲜艳夺目!
华北建议把村庄迁移到土岗子上去,他说:“既然大家都不知道土岗子是什么时候形成的,肯定年代不少了。黄河决了这么多次口子都没冲动,说明不是沙土岗子。”
大家跑去一看,真的,扒开上面的沙土,底下真是胶泥地。坚硬得很,正是建房的好地方。
华北说:“你们说黄河年年发大水,只有去年最大。我想平常大水上来,也没没过这个高岗子。只要我们再在这岗子旁边挖一条沟,把上来的河水引出去,地也不会全淹,肯定能保住一部分庄稼,房子也不会倒塌,我们就不用年年逃荒了。”
“华北兄弟,你是个秀才吧?肯定不是个简单人。”大家都竖起了大拇指。
全村通过,说干就干。那年月盖房很简单,把两块木板用绳子穿住,把黄土填在里面夯实就可以。就地取材 ,旷野里有的是树,沼泽里有的是芦苇。大家一起动手,几天就建起了一个新村。
那个时代穷人盖房有一个口诀:厚厚的(墙体要厚),
矮矮的(房子不要太高),薄薄的(屋顶要薄),
高高的(屋脊要高,好流水以免屋漏)。
大家搬进新居,都很高兴。华北给新村起了一个名字叫:黄岗村。
“村子叫黄岗了,我,我叫嘛呢?”黄岗问华北。
“你愿意改名,就叫黄刚吧!这个名多洋气!”华北说。
“咱名字洋气有什么用?除去逃荒、要饭,什么也不会。”黄刚的话逗得大家大笑起来。
2025.11.19日



寒冰(网名),退休教师。爱好:诗歌朗诵,唱歌跳舞,打太极拳。《当代新文学》网络文化传媒金牌主播。


姓名:陈百贵,网名、永远在路上。喜欢用文字记录永远在路上的情景。
代表作品:短篇小说集《永远在路上》,诗集《陌上花》,中篇小说《李二妮儿的创业史》。
座右铭:认真做人,快乐创作,与文学同行。
认真做人:说真话、办真事、做真人!
快乐创作:读好书、会好友、助新人!
与文学同行:勤学习、勤思考、勤写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