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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太行绝笔》连载
第十三回 铁轨惊魂
秋雨连着下了三天，把砖壁村的土路泡成了烂泥塘，踩上去能陷到脚踝。左权刚把黄崖洞送来的生产报表折好，窑洞门“吱呀”一声被撞开，通信员小王浑身是泥地扑进来，怀里的电报袋还滴着水。
“参谋长！不好了！扒铁轨的队伍……在岩会镇遇袭了！”小王的声音抖得像筛糠，摘下糊满泥浆的军帽，露出冻得发紫的耳朵。
左权手里的笔“啪”地掉在桌上，墨水在报表上晕开一团黑。他一把抓过电报，指尖的炭灰混着雨水蹭在纸页上——特务告密，日军设伏，负责拆铁轨的二十名工人和一个班的战士被围在岩会镇西的山坳里，铁轨和工具全被敌人扣了。
“彭总呢？”左权猛地起身，军大衣的下摆扫过炕沿上的油灯，火苗晃得人影乱颤。
“彭总去前沿指挥了，临走说让您坐镇总部！”小王赶紧跟上他的脚步，“听说鬼子把铁轨堆在山坳口，架着机枪守着，还喊着要烧铁轨……”
左权的脚步猛地顿住，喉结滚了滚。黄崖洞的炉火还烧得旺，可没了铁轨这“筋骨”，再好的师傅也造不出枪坯。他摸出怀里的烟盒，指尖碰到太北的胎发，心尖像被针扎了下——那些工人里，有上次给他递铁坯的老师傅，还有个十七岁的半大孩子，说要造支步枪送给他爹。
“备马！”左权转身就往院外走，雨水顺着他的帽檐往下淌，“让警卫排集合，跟我去岩会镇！”
“参谋长！您不能去！”小王死死拉住他的胳膊，“鬼子人多，彭总要是知道了……”
“等彭总回来，铁轨早成废铁了！”左权甩开他的手，声音里带着火气，“那些工人是兵工厂的根，铁轨是前线的命，哪样都不能丢！”他抓起墙根的步枪，枪托在泥地上磕出闷响。
雨幕里，十几匹战马踏着泥浆狂奔。左权伏在马背上，雨水糊住了眼睛，只能听见耳边的风声和马蹄声。上次去黄崖洞咳出血的胸口又开始发闷，他按住胸口咳了两声，抹掉嘴角的血丝，狠狠一夹马腹。
岩会镇西的山坳里，枪声稀稀拉拉的。左权趴在山梁上往下看，日军的膏药旗插在铁轨堆旁，机枪手正对着坳里的土窑扫射。坳里偶尔传来几声枪响，随即又没了动静。
“参谋长，鬼子有两挺重机枪，硬冲肯定不行。”警卫排长凑过来，手里的望远镜镜片沾着雨珠。
左权盯着铁轨堆旁的油桶，突然眼睛一亮。他拽过排长，在他耳边低声吩咐几句，排长听完眼睛瞪得溜圆：“参谋长，这太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左权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背包里掏出两颗手榴弹，“你带几个人从左翼绕过去，把油桶炸了制造混乱，我带剩下的人从右翼冲进去救人！”
雨下得更大了，把人的脚步声都盖了过去。左权看着左翼的战士们猫着腰钻进树林，手心沁出冷汗。他摸出烟盒，借着雨水擦了擦上面的泥，又塞回怀里。
“轰！”一声巨响，山坳口的油桶炸开了花，火光冲天。日军的机枪声顿时停了，士兵们乱作一团。
“冲！”左权大吼一声，率先从山梁上跳下去，步枪在手里抡得呼呼作响。战士们跟着他冲下山坳，喊杀声盖过了雨声。
日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蒙了，慌乱中开枪还击。一颗子弹擦着左权的耳边飞过，带起的泥点溅在他脸上。他不管不顾，直冲到铁轨堆旁，一脚踹倒一个正想点火的日军士兵。
“快！跟我走！”左权拉住一个浑身是伤的工人，那人正是上次的老师傅，胳膊上缠着渗血的破布。
“参谋长……铁轨……”老师傅指着身后的铁轨，急得直跺脚。
“先救人！铁轨我来想办法！”左权架着他往山坳外退，刚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机枪声——日军的增援到了。
“不好！快撤！”左权把老师傅推给身边的战士，转身端起步枪还击。一颗炮弹在不远处炸开，气浪把他掀翻在地，胸口一阵剧痛，他咳出一口血，挣扎着爬起来。
“参谋长！您受伤了！”警卫排长冲过来扶他，“铁轨带不走了，先撤吧！”
左权望着近在咫尺的铁轨，又看了看身边伤亡过半的战士和工人，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最后看了眼铁轨堆，猛地挥手：“撤！”
撤退的路上，雨还在下。左权骑在马上，胸口的疼痛一阵阵袭来。他回头望了眼岩会镇的方向，浓烟在雨幕里若隐若现。怀里的烟盒被雨水泡得发软，他掏出来紧紧攥着，指腹摩挲着里面的胎发，眼眶发烫。
“会回来的。”左权低声说，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身边的战士，“铁轨会回来的，咱们的兵工厂，也绝不会倒。”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分不清是雨还是泪。远处的太行山脉在雨雾中隐现，像一头沉默的巨兽，等着黎明到来时再次咆哮。
2025年深秋作于宿州丽水人家
作者：（桃花沟人）代强
通联：13637184724
地址：安徽省宿州市埇桥区道东办事处崔园华府
原创首发
文中插图 作者/代强
作者简介：
代强,六零后,本科学历,中共党员,市政协委员,从事高级中学教育39年。现为宿州市作家协会理事，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李百忍纪念馆理事,半朵中文网签约作家,中文网高级专栏作家，丝路都市文化汇签约作家。2025年被半朵文学全国性评选为“十佳作家”，获得全国文学大赛“国彩杯十佳文学奖”,获得新青年“十大金奖”,歌曲《军魂永驻》获得“强军高歌”一等奖。作者40年来笔耕不辍，作品散见于《安徽商报》、《鄂州周刊》、《山东商报》《河南经济报》、《中国矿业报》、《三角洲》、《山西科技报》、《德育报》、《中国乡村杂志》等报刊杂志。其著作有《相遇清欢》、《代强文学精品集》、《流金岁月》等二十一部书籍。
主播简历：
美美 安徽合肥人
一个喜欢用声音诠释生活中的一切，在薄情的世界里深情的爱着，平凡自由的诵读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