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灯盏》田彬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们山村里照明仍然是“灯瓜瓜”,“灯瓜瓜”酒盅大小,里边放着素油或煤油,然后用绵花捻根捻子,浸在油里,一点捻子,黄豆大小的灯光就闪耀着昏黄,那光透着灵动,但不失为一种古朴又温暖的光。
小时候,每到夜晚,一家人围坐在灯下,爷爷总是坐在那张掉了漆的木桌旁,一口接一口地吸着旱烟。奶奶则在一旁纳着鞋底,手中的针线在布料间穿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那声音和着爷爷抽烟的咳嗽声,成了我童年夜晚最温馨的背景音乐。
我常常趴在桌上写作业,爷爷奶奶都是文盲,遇到不会的题,我就歪着头问叔叔,叔叔总是耐心地给我讲解,声音低沉而温和。灯光把叔叔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白泥墙上,勾勒出他耐心指导的影子,和那些生活的艰辛与对我的疼爱。
后来,我离开家乡去外地读书,却再没有那盏昏黄的小灯能给我如此温暖的感觉。每次回家,我总想走进老屋,故意让“灯瓜瓜”重新在夜晚亮起,只是围坐在灯下的人少了。爷爷奶奶早下世,就连比我仅大十几岁的叔叔也走了。我独自坐在灯下,看着那熟悉的灯光,回忆如电影般在脑海中放映。那些和老人们一起度过的夜晚,那些在灯光下的欢声笑语,都成了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
老屋的灯,就像一个时光的容器,装满了我们一家人的回忆。它让我明白,生活中的温暖与幸福,还有思念与情感,往往就藏在这些平凡的瞬间里。无论我们走多远,飞多高,那盏老屋的灯永远是我们心灵的归宿,提醒着我们不要忘记来时的路,珍惜身边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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