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十有二,与母爱两相望
文︱王紫云
我总觉得,42岁是道特别的坎。母亲走的那天,窗外的玉兰落了一地,像极了她生我那年,产房外飘着的雪。她生我时42岁,鬓角已悄悄漫上霜色,护士抱着皱巴巴的我出来,她隔着玻璃看了又看,后来总说:“那时候就想着,得好好活,陪这孩子久一点。”
母亲的爱,是浸在日子里的。小时候我总闹夜,她就抱着我在房间里来回走,哼着不成调的童谣。那童谣里混着她的喘息,混着窗外的虫鸣,成了我最早的安睡符。上小学时我爱吃巷口的糖糕,她每天天不亮就去排队,装在保温饭盒里给我当早餐,自己却啃着冷馒头去上班。有次我发烧,她背着我往医院跑,深秋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她的后背却暖得像团火,我迷迷糊糊听见她念叨:“烧给我吧,别折腾孩子。”
她好像永远有使不完的劲。我上大学离开家,她在行李箱里塞满了腌菜和晒干的豆角,说外面的菜没家里的香。每次打电话,她总说“家里都好”,直到有次我突然回家,才看见她正对着止痛片皱眉——原来她肩周炎犯了很久,怕我分心从没提过。
后来,轮到我牵着她的手走。她记性慢慢差了,常把刚说过的话再问一遍,我就笑着重复,像她当年耐心教我说话那样。她爱吃软一点的米饭,我每天提前半小时蒸好;她腿不好,我把家里的台阶都换成斜坡,买了带扶手的沙发。有次带她去公园,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她花白的头发上,她忽然说:“你小时候,我也总带你在这儿晒太阳。”我鼻子一酸,握紧她的手:“以后天天带你来。”
她走的前几天,精神忽然好了些,拉着我的手数日子:“我42岁生你,你现在也42了,真好,亲眼看着你成了家,立了业。”我忍着泪说:“妈,还要看我孙子长大呢。”她笑了,眼里的光慢慢暗下去:“不了,我累了,该歇着了。”
如今,我常对着她的照片说话,说家里的事,说工作的事,像她从未离开。42岁这年,我终于懂了她当年的不易——那份藏在柴米油盐里的牵挂,那份刻在岁月皱纹里的疼爱,原来早已顺着血脉,流进了我往后的日子里。
她用42岁的肩膀扛起我的童年,我用42岁的时光陪伴她的晚年。这场跨越了两个42岁的缘分,是她给我最深的爱,也是我对她最长的念。
2025年11月12日
【作者简介】:王紫云、女、中共党员、小学高级教师、本人酷爱文学创作,曾获得过国家级征文优秀奖省级教学教研论文一等奖。曾在网络平台、在省报市报刊上发表过数篇文章。本人爱好广泛:喜欢朗读、书法、摄影,做短视频,打乒乓球。愿广交志同道合的各界朋友!

编辑制作:老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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