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金鳌山—致敬我的青春
申维希
我们几个一起下过乡、蹲过知青点的原钟表公司职工子女碰了头,诉说着当年在知青点过的生活,讲着各自的遭遇,不约而同地准备去金鳌山走走。 没有缘由,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只是想去看看我们曾经生活过,洒过汗,改造世界观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巴县跳磴公社金敖大队,现属大渡口区跳磴镇。
下乡的时候,从菜园坝火车站坐火车到伏牛溪站下车,然后爬一坡山,顺着山间小路经过一片坟地,穿过果树林,走田坎到山顶就是金鳌山了;在石桥铺乘公交车到中梁山,下车后顺着煤矿的铁路走两小时就到跳磴公社,顺着上金鳌山的山路一小时后可到知青点。还有一条路是从大坪乘公交车到伏牛溪,经过长征厂再爬山到目的地。
我们颠簸在当年炮连遗留下来的盘山烂泥路上,汽车行驶了近一个钟头。坐在车里的我们被颠得昏头涨脑,感觉很累,在车里已看见炊烟飘向蓝天,蓝天中的云彩,还是我们下乡时看见的那么白,这是呆在城里住在高楼大厦里的人看不见的。
山村还是那么美,那么宁静。
离别了二十多年的我们,看到了斑驳的泥筑的墙,是那么苍凉,房前屋后的柑橘林,坡地上的苞谷丛呈金黄带绿色,让人兴奋。 到了我们曾经住过的知青点,知青点已不见了,我们知青栽的松树已成林,长得很高,很粗壮了。栽的茶还在,几十陇茶是被人修剪过的,还是绿茵茵的,我们感到了欣慰。金鳌大队在金鳌山的顶部,各个生产队被嵌在山的东西南北,知青点坐北朝南,面对一个大池溏,房屋背后是一片坟地,我们就在那里挖土、种茶、采茶、栽红苕苗、挖红苕,每天早晨,农场老场长吸着旱烟催促我们上工,我们吃完苞谷粥扛上锄头,随着老场长排成不规矩的队形到坡上挖土种菜。经过长时间的磨练,挖一陇干田都不在话下了,干活中大家不时苦中作乐,摆着不雅的龙门阵,笑声就弥漫了山坡。
老场长姓沈,是个抗美援朝受过伤的退伍兵,他左眼被弹片划伤,跟瞎子差不多,右眼还是炯炯有神,六十多的人了,还是精神抖擞,说话不紧不慢,他为人厚道是大家公认的,他的老婆我们叫她沈婆婆。沈婆婆对知青特热情,经常问寒问暖,村里的人都很尊重她。我同他们一家相处很好,吃不饱到她那里,去吃一个煮红苕或带点糖的高梁粑。 这次回去得知沈场长已入土为安,沈婆婆还在,却成了睁眼瞎,由孙子供养,儿子们都外出打工了。我们跟她说我是申力时,她干枯的眼里露出了笑容,握住我的手说,真好呀,我还能看见你,边说边用手摸我的脸,摸我的身子骨,说:你呀还是这么瘦,没有多大变化,在城里比挖土还累吗? 我笑着回答:沈婆婆承蒙你还记得我。我也记得出入你家门你对我的好。同她说起了当年的往事,也说到了我们的现在。知青点那个大池溏变成了水库,清亮多了,成为村民们的生活用水了。
插旗山还是老样子孤独的立在金鳌的半山腰,我们当年修的水渠干枯地横躺在它的脚下,来到一个院子前呼喊着大家熟悉的名字:鲜支书,在家吗?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五十多岁,身板还很硬朗的人出来迎接了我们,他一看,赶紧说:是你们呀,屋里坐,屋里坐。 鲜支书是我们当知青时的大队团支书,当过,见过世面,中等个子,身体很结实,说话时眼睛带着笑。他和我们合得来,,从不装怪,知青们很是喜欢他。进到堂屋,鲜支书看着眼前的知青,眼睛笑眯了,一个一个地问候,大家被他的记忆感动,二十多年了,早已物是人非,他还清楚地记得我们的名字。大家七嘴八舌地给他简要地说了自己的现况,打听自己耍得好的老乡近。 鲜支书简单地介绍了知青回城后,金鳌山的变化: 自从知青们走了以后,大队就把知青点的房屋作为仓库,知青们种的茶树归大队,仍然留下原来的老场长和那个青年付农民与另外两名社员共同来打理茶树。到了包产到户后,是三队的一个农民将知青点的茶树和松树承包下来。经大队批准知青点的房子被推倒后,就修了你们看到的那幢三层楼的四合院,四合院是前几年长征厂一个做生意的人,来山上搞农家乐建起来的。由于经营不好,上来耍的人一年比一年少,去年就关门走人了。大队书记及大队长,还有沈场长前几年已过逝了。村里的老人不多了,留下的年轻人都外出了。金鳌山已经被规划了,据说是退耕还林建一个生态公园,跳磴镇镇政府不久前开了个动员会,在原先公社那里修了很多还建房,我们将迁到山下跳磴镇的还建房里,享受同城里人一样的待遇。
我们听后感到无比欣慰,在我们辛苦劳动的地方将成为人们休闲的好地方。
重返第二故乡,看到了大自然的纯朴,看见了我们曾经住过的地方,回望了我们三年的乡村生活,三年里有酸有甜有苦有乐,也有迷茫的日子,从内心深处渴望人们走出山村,去追求更好的生活。
碧绿、恬静、令人向往的第二故乡--金鳌山,将会变得越来越美!
那条由当年炮兵部队修建的简易公路即将被柏油路代替,今后搬走的村民也许只能成为游客回山上玩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