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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子 画
风的第十三次暨首次研究
风,只有在人们相信它是被动时才是消遣
在人们将其视为信念时,成为受难
什么是被思考的,什么只能是被言说
何况,受难也不是不可言喻
指向实体,指向历史
人们将不会说水母不可能属于山岭
根据它来的方向,一种被经验牵涉的确定
类似对古代先知的去魅
而风的本质不具有方向,他自身的黏性
促使自身加速,于一个巨大的环中
不存在什么青蘋之末和盛怒于土囊之口
它的游牧瞬间被无数次细分
让十月的野兔在鹰的影子中不再发疯
风的第七次研究
露台上,这深夜的风
如果能从寒冷中被提取
就不会再受寒冷的束缚,它悬置
对寒冷的肯定与否定
然而,这风是寒冷南下的附象
恰如一次微笑,却没有面孔
或月亮陷入云层时,屋顶上的清辉
就风从中被提取的寒冷而言的风之贫乏
就寒冷而言的风之发生的力量
在这深夜,既然在寒冷中被体会
人们就只能以疑问的方式,使用动词
风,再次导致对肯定与否定的悬置
它是超存在,它不来自存在
成为适合非存在的事物
它不再是冷空气,但在寒冷中保持存在
能持续多久,当它经过屋顶时低吼
五点五十,隐约传来晨鸟的啼叫
那些是不可提取的
与打火机的声音完全不同
风的第九次研究
从四季轮回的角度,它没有一次自主
这并不重要,转向表面的真实
总是从一次落差开始,也不重要
差异好过相似
它具有动摇不定和未被充分规定的同一性
在一切的外部,是一切的表面变得重要
进而自论高低有别的重要
是通过那些产生干扰的奇特对象
(对象总是奇特,比如一间新建的玻璃房)
与另一个系统进行沟通
风,存在于一种必不可少的移位
这种移位绝不是通过引入
来隐藏相似性的伪装
重要的是它始终缺失于位置
长久以来,它已习惯大地的迟缓
风的第十一次研究
没有影子,也从不遮蔽光线与黑暗
风,永远是一个单数
禁欲之心,在远处跌落
对它而言,内疚、愤恨、欢畅
都没有意义
它将自身的发现带到别处,无人看见
带入格言,带入诗歌
也不会让一个更高的存在说话
不是在人的个性中
而是在比我们自己更属于我们的
身体外部,找到场所
山谷与楼群,到处是它的回声
只要我们,消失还在继续
只要我们,皮肤绷紧
不需要意义来疲惫地填充
它留下的空格
再读齐奥朗
与天鹅的翅膀对立,是齐奥朗的拖鞋
后者证明他属于大地
脚步为之彷徨
此刻,在升起所有美好事物的东方
我们适应了没有感官的身体
或者是被肢解的,不可穿透的身体
书房外,蟋蟀声如同七省水灾
几不可闻
不知明镜里
台灯突然暗了一下
提醒我正在阅读
刚才看的那页,说了些什么
不是遗忘,“我只能遗忘
我曾经知道的东西”①
手中半透明的白色水笔
像一根冰锥
它划过的线,不知去了哪里
它应该握在一个年轻骑兵的手中
在那排平房的屋檐下
如同掷出标枪
越过无尽的田野与城市
直向南方
注:①引自扎哈维
永安溪上一次速写
晚饭后,想去溪边绿道散步
不小心走错,到了一段杂草丛生的石堤
堤下动静,探头看
是有人涤洗衣物
想起一句古诗“浣纱明月下”
只是,在这般昏暗的荒凉之处
惟觉萧凉
再细看,是个男子
他在白天时从事什么
头上套着的灯,可会隐形
不至于让人嘲笑
风的第十五次研究
无论它经过哪里,都是一次相同的事件
但会发生不同的事件
事件总是希望与焦虑,从不是实现它们
并使它们实存的现在
风不停留,防止对本质的独断
风会停顿,防止对偶然过度赞美
它提醒的只是自己,曾经
某物在没有任何应答的情况下,就与它对应
那是一个消失的宫殿
里面充满了各种名词最初的密传
勇 气
——改写自简·赫斯菲尔德《铁皮》与《词语》
成为苍茫山脉里的一个点,并非微不足道
它无须像瞭望塔或观景台那样耀眼
十个平方,窗下的石缝有草蜥和野花
站在铁丝网一边,一个平静的护林员
站在铁丝网另一边,一只惊讶的野猪
如同不常用的名词,彼此能够长久地注视
碎片的单义性
——改写自史蒂文斯《生命和心灵的碎片》
几乎没有什么痛苦于飞翔的时刻
我们从未展翅高飞
我们栖息在枝头,在阳光下
仿佛依然年轻,这是真的
我们不应沉睡
梦中,一只疲倦的黑鸟将要展翅
在碧蓝的天空下
它会沉思后发出一声鸣叫
它认为我们不太会飞翔
另外,大地这么广袤
事物会自己为它感到无辜
它倾听着,感到它的翅膀是一种冥想
最自由,但仍不如从前自由
留在这里诉说,那些过于熟悉的事
月亮
——改写自亨里克·诺德布兰德《给内瓦尔》
我把看你的人分为四种:
那些相信共婵娟的
那些相信是外星人基地的
那些把你当玉壶的
和那些第一次看到你
悬于世间
落日,少女
落日已不在我们眼前
它已在海平面之下,被藏匿,被淹没
想起那些温暖
如今,就像夜空中洒落的月光
一种死亡的明亮
我的凉鞋里沾满沙粒
正在冲水处,排队
耳边的笑语,来自三位少女
她们都是将要走向雾中树林的
贝雅特丽齐
非怀特海式湖边研究
水杉林是次要的持久物,对于这片湖。
群崖的倒影,也只是漫长时空里
仍可以在当下经验的事态。
对于这片湖,岛上正在建筑的亭子,
会不会与我的“关心”相符。
它无效地进入我的意识,又成就于未来的月光。
非感官的知觉,最佳的例子是这条古道。
残存的石阶,让人在此刻
重新听到马蹄声和一个唐人的吟咏。
互渗
1
他涉溪而来,到了这处
无名的石潭
当他坐下,直到蝉鸣只是过耳
发现一群青黑色的小鱼
静静地悬浮在水中
仿佛是为了等待一个回答
被映照的石壁,能否握住波动
那观看着光的人,自身可是光源
探手入水的瞬间
说镜子不该进入镜子
说一旦显出真容,便失去神秘
光,必死于
我们活成发光的自身
2
山谷在雾中接住光的坠体
石壁继续提问
谁说过相同的必会重临
当露水在黎明消逝
所有植物的根都变成琴弦
等候某种绝对的拨动
当光成为知觉
他恰在此时此地,认出自己
更宏大的白昼要求证据
落入此刻的自照
在这个山谷中,是谁
最先以目击者的身份苏醒
下一个此在,不必指证远方的太阳
3
薄云解开缆绳
还是山峦的脊线在正午沉降
光,是种覆盖
同时渗透自己明暗的边界
溪水闪烁在谷底
映出整座山谷的空旷
群鸟扑簌掠过
将无数沉寂的名字带进深林
没有影子尾随,无需镜子
倘若你只是燃烧,只是映照自我
在双重的反射里颤抖
这光是否被看见
在峰顶上,在山谷之外
湖畔十四行
凤眼蓝成片浮在水面,不及岸坡
绵长的石荠苎
金鱼藻更为密集,在汀步下的水底
对面,两头黄牛安静地吃草
白鹭无声,它们不会
来啄食苦蘵的果实
多好的下午,湿与热
让湖畔“膨胀成一个盛放的贫民窟”①
凤眼蓝就是水葫芦,石荠苎就是痱子草
金鱼藻就是鱼草,苦蘵就是灯笼草
鹭群突然变得那么平民
黄牛的躯体沾满泥泞
我已不是独自在这散步,进入沙地上
一个小小的空螺壳,没有道场
注:*①史蒂文斯诗句
潘以默,浙江天台山人。大地陈列一切,包括天空。

让我对南方的钟情
成为绝世的传奇
——西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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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诗歌》2025年10月目录
“品读”:杨凤英|从加里.斯奈德《松树的树冠》到雷默的“新禅诗”的现代禅意之间
“诗学观点”:高春林|地铁、光影及新抒情——以子非花诗歌为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