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规则的破坏与秩序的复归
——评张小兰《谁都不是例外》
安徽/王瑞东
张小兰的《谁都不是例外》以极简的对话体,完成了一次对爱情神话的祛魅手术。诗中不见抒情诗的缠绵意象,取而代之的是两种清醒到近乎冷酷的视角,共同拆解了亲密关系中专有性与唯一性的古老幻觉。
《那男》:物化逻辑的自我揭示
男性视角的告白,暴露出一种将情感关系“物化”的流通逻辑。“稀罕吗/想要吗/想要就拿走吧”,开场白如同集市交易,将亲密关系降格为所有权的随意转让。而“我不是他的第一个”的平静陈述,以及“我是怎么来的/你就是怎么来的”的因果类推,彻底消解了“唯一性”的神话。这里的残酷不在于关系的非独占性,而在于参与者对这种物化规则的冷静认同与复制。
《那女》:花蝶隐喻的认知颠覆
女性视角则借用“蜜蜂”、“蝴蝶”的传统隐喻,却赋予其全新的批判意义。她指出对方眼中的“难得”(稀缺价值),本质上是“寻常”的重复上演。这不仅是简单的经验比较,更是一种认知层面的降维打击——它揭示了在情感市场中,许多人误以为自己获取的是“稀缺品”,实则不过是流通中的“普通货色”。
诗学价值:反抒情的现代启蒙
这组诗的价值不在于情感的抒发,而在于认知的启蒙。它撕碎了爱情话语中精心编织的独特性和命中注定,呈现出其下隐藏的、充满重复与替代的冰冷结构。诗人以近乎残忍的清醒,将读者从“例外论”的自我陶醉中唤醒,直面一种更为普遍的情感真实:在欲望的流动中,谁都不是例外。
这种去浪漫化的书写,不是对爱的否定,而是对真实的理解。它迫使我们在承认规则的前提下,重新思考如何在流动的、非唯一的关系中,安放自身的尊严与情感。这使张小兰的诗歌,具有了一种罕见的现代性锋芒。
(2025/11/01于马鞍山市)
附录:
谁都不是例外
陕西/张小兰
【那男】
稀罕吗
想要吗
想要就拿走吧
我不是他的第一个
我是怎么来的
你就是怎么来的
【那女】
你也不是她招的头只蜜蜂
早在你之前
她把我身边的蝴蝶都招了个遍
你眼里的“难得”
本就是别人的“寻常”
2025.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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