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回
稻浪翻香编史志 笔锄耕岁忆垦荒
作者:刘连成
当2021的夏日的风掠过双辽农场的田野,带着稻浪的清香与泥土的厚重,一份来自农业农村部的通知,让这片承载着七十余载垦荒记忆的土地,迎来了一场特殊的"耕耘"。这场耕耘无需犁铧,却要深耕岁月;不用播种,却要收获记忆——《吉林•双辽农场场志》的编纂,就此拉开了序幕。
编委会成立那日,会议室的阳光格外透亮。党委副书记郑守威话音刚落,坐在他身旁的原四平市委农村工作办公室退休干部刘连成扶了扶老花镜,目光里带着几分激动与忐忑。这位出生在农场的"垦二代",被推举为主编时,手里还攥着几天前从老宅翻出的旧锄头木柄,那是他曾祖父刘玉春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垦荒时用的物件,此刻倒像是接过了一把续写历史的"笔杆锄头"。郑守威笑着说:"连成兄,往后咱这办公室,怕是要比当年生产队的场院还热闹喽。"刘连成笑着说:"热闹好,热闹才能把老农场的故事都勾出来。"
编纂的日子,像农场里的春耕,忙碌又充满期待。刘连成主编的案头,永远堆着比他还高的档案袋,眼镜片时常被翻阅纸张扬起的灰尘蒙住,他却总说"这灰里有垦荒的汗味"。有回深夜校对"垦荒之路"章节,他突然拍着桌子喊任永庆:"永庆,你看这段记载,1952年那场旱灾,咱们农场居然靠人工挖渠引水保住了庄稼!"任永庆揉着惺忪的睡眼凑过去,只见老主编的手指在纸页上摩挲,仿佛在触碰当年那干裂的土地与滚烫的汗水。
张德才与王立田两位副主编,是编纂办公室里的"活档案"。张德才曾是农场副场长,说起各分场的变迁,连哪块地当年种的是春小麦都记得分明。有次核对"农业分场"章节的数据,他对着报表皱起眉头:"不对,三大队1987年的水稻亩产绝不止这个数,我那年蹲点,亲手记的台账还在家里樟木箱里锁着呢!"第二天一早,他便揣着泛黄的笔记本赶来,纸页上的钢笔字虽已褪色,却比任何档案都鲜活。曾任双辽农场财务科科长的王立田副场长则擅长梳理经济数据,枯燥的数字经他一讲,竟成了故事:"你看这林业产值的增长曲线,像不像咱农场那片防护林,一年比一年茂盛?"
长春知青袁洪勤的加入,给编纂工作添了几分别样的温情。这位中学语文教师,笔下的文字带着知青岁月的浪漫与细腻。撰写"知识青年"章节时,她总爱拿出珍藏的旧照片——照片里的长春知青姑娘们扎着麻花辫,在田埂上笑得灿烂。有次开座谈会,他握着曾在双辽农场中学语文组同时任教的原双辽农场场长彭占山的手,两人忆起当年在油灯下教案的日子,眼泪落了又笑,笑了又落。那些被时光尘封的青春往事,就这样顺着笔尖,流淌进场志的字里行间。
最让人动容的,是走访老荣军的日子。刘连成带着副场长王宇南去探望年过九旬的王瑞云老人时,老人已口齿不清,却颤巍巍地从枕头下摸出一枚褪色的军功章。"这是...垦荒时...奖的..."老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刘连成却瞬间红了眼眶。他蹲在床边,像倾听父亲讲故事般,一字一句记下老人的话语,那些零散的片段,最终化作"垦荒者足迹"里厚重的篇章。
编纂的两年里,趣事也不少。去省档案馆查资料时,副主编场党委副书记郑守威为了抄录一份1965年的场部文件,硬是在堆满档案的库房里蹲了一下午,出来时裤子沾着灰,却举着笔记本笑得得意:"找着了!这可是填补空白的关键资料!"还有次校对"大事记",副场长场王宇南发现1978年的一场农机革新,记载的日期与副主编袁洪勤回忆的相差一天,两人争得面红耳赤,最后王宇南跑去请教当年的老技术员,才知道是因为革新从傍晚开始,跨了两天,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2024年7月,当80万字、96张图片的《吉林•双辽农场场志》终于付梓,编纂组的成员们捧着样书,久久说不出话。刘连成摩挲着封面上《吉林•双辽农场场志》八个烫金大字,仿佛看到了父辈那代垦荒者挥汗如雨的身影,看到了知青们青春飞扬的笑脸,看到了农场七十余年的风雨变迁。郑守威打趣道:"连成兄,这下咱也算给农场交了份满意的答卷,往后咱这些'笔杆子垦荒者',也能在志书里留个名喽!"
风又掠过农场的田野,金黄稻浪层层翻滚。一首由主编刘连成创作、农场歌手于世英演唱的《双辽荣军农场之歌》,正在双辽农场的上空激情回荡,仿佛在诉说这部志书里的峥嵘岁月。那些伏案疾书的深夜,那些走访求证的足迹,那些交织的欢笑与泪水,皆化作墨痕,深深镌刻在岁月深处,既见证着这片土地的过往荣光,也照亮着它奔赴未来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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