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珠江边的承诺与归宿

魏安庆坐喺地铁入面，指尖反复摸住手机屏幕那条带蝴蝶 emoji 嘅短信。车厢摇摇晃晃穿过隧道，光影喺通讯录封面上面忽明忽暗，涂希卿个名后面嗰串新手机号，似串未拆封嘅糖，勾到人心痒痒。佢点开邮箱，武老师要嘅老相静静喺附件度 —— 有大二文艺汇演时两人走调嘅合照，有毕业前喺水库边拍嘅黑白相，最底一张，系涂希卿蹲喺凤凰花树下，手上面举住刚执嘅木棉花，笑容亮到刺眼。

地铁到站嘅提示声吵醒咗佢。行出站口，滨江东嘅风裹住江水嘅潮气扑埋嚟，吹到佢衣领飞飞。经过之前睇嘅嗰套学区房时，佢下意识放慢脚步 —— 阳台晾住嘅蓝色校服，似极魏明中学时着嘅款。手机突然响，系涂希卿打嚟嘅，背景入面传嚟小峰嘅笑声：“魏叔叔，我画咗新嘅三角梅，等你过嚟睇啊！”

“下周末就去。” 魏安庆笑住应承，挂咗电话先发现，自己竟然企喺炳胜酒家门口。玻璃门入面，着西装嘅服务员正引住客人入座，恍惚间，佢好似见到三个家庭围坐喺圆桌前，小峰举住果汁杯，魏明喺旁边偷笑，涂希卿正往佢碗度夹烧鹅 —— 呢个系佢无数次喺梦入面见过嘅场景。

周一朝早，魏安庆先到公司，助理就递嚟一份文件：“张总那边催住签合同，话要下周去汕头考察。” 佢翻开文件，汕头两个字令佢窒咗窒 —— 嗰度系涂希卿嘅老家，都系张志强而家喺嘅地方。正恁住，手机弹出条微信，系涂希卿发嚟嘅：“小峰复查结果好好，医生话再做两次巩固治疗就差唔多啦。” 后面跟住张小峰画嘅简笔画，三个火柴人手拉手，企喺开满木棉花嘅广州塔下。

魏安庆盯住画睇咗好耐，突然拎起手机拨通张志强嘅电话。响咗三声就有人接，张志强嘅声带住海风嘅沙哑：“老魏？有事？”

“小峰复查顺利，你要不要返嚟睇下？”

电话那头静咗几秒，先传嚟一声轻叹：“唔使啦，我呢边项目忙。你帮我多照看下，医药费唔够随时讲。”

挂咗电话，魏安庆望住窗外嘅珠江，货轮慢慢驶过猎德大桥，似载住无数未讲出口嘅牵挂。佢谂起上周同学聚会时，涂希卿帮佢摘落叶嘅瞬间，指尖似乎仲留住佢手心嘅温度。

周五晚黑，魏安庆提前落班去买小峰钟意食嘅草莓蛋糕。路过文具店时，忍唔住入去拣咗本素描本 —— 封面印住三角梅，同魏明当年画嘅一摸一样。行到涂希卿屋企楼下，就见到小峰趴喺阳台栏杆度挥手，涂希卿正系住围裙喺厨房忙，灯光透过窗洒出嚟，暖到人心软软。

“魏叔叔！你睇我新学嘅魔术！” 小峰拉住佢只手入屋，从袋入面掏出张扑克牌，眨下眼就变咗成一朵纸折嘅木棉花。涂希卿端住餸从厨房出嚟，笑住话：“呢个细路，为咗畀你惊喜，练咗好几天。”

饭台上面，小峰叽叽喳喳讲住学校嘅事，涂希卿时不时帮魏安庆夹餸，恍惚间，真系有啲一家人嘅错觉。食到一半，小峰突然问：“魏叔叔，你几时搬过嚟同我哋一齐住啊？”

涂希卿块面一红，轻轻拍咗下小峰个头：“唔好乱讲嘢。”

魏安庆反而笑咗，望住涂希卿嘅眼认真话：“等小峰完全好返，我哋就一齐找间朝南嘅屋，好唔好？”

涂希卿窒咗下，眼眶慢慢红，轻轻点头。窗外嘅月光洒入嚟，落在佢手腕嘅银镯子上，反射出细碎嘅光。

周日下昼，魏安庆陪小峰去医院做巩固治疗。输液嘅时候，小峰靠喺涂希卿怀里瞓着咗，涂希卿轻轻摸住佢个头，对魏安庆细声话：“其实我妈上周打电话嚟，话想我返汕头定居。”

“咁你想返去咩？”

“唔想。” 涂希卿摇头，“呢度有小峰，有你，仲有我哋咁多年嘅回忆。” 佢从袋入面掏出张变黄嘅便签，系二十年前魏安庆喺图书馆塞畀佢嘅，上面写住：“木棉花开时，我哋再相见。”

“你仲收埋？” 魏安庆又惊又喜。

“一直收埋。” 涂希卿笑咗，“以前总觉得，好多嘢错过就冇㗎啦，而家先知道，只要心入面有牵挂，总有再相遇嘅时候。”

离开医院时，夕阳正斜照喺珠江上，波光粼粼似撒咗满地碎金。小峰拉住魏安庆同涂希卿嘅手，蹦蹦跳跳行喺江边，嘴入面哼住刚学嘅歌。魏安庆望住身边两个人，突然觉得，咁多年嘅等待同挣扎，都值㗎啦。

行到珠江长椅旁，魏安庆停低脚步，对涂希卿话：“仲记得呢度咩？二十年前，我哋第一次约会就喺呢度。”

涂希卿点头，眼里满是回忆：“当时你话，以后要日日陪我嚟江边散步。”

“咁而家，我兑现承诺好唔好？” 魏安庆握住佢只手，指尖传嚟佢手心嘅温度。

小峰喺旁边拍手：“好啊好啊！以后我哋每日都嚟！”

江风吹过，带住木棉花嘅香气，远处嘅广州塔亮咗灯，璀璨嘅灯光映喺三个人身上，勾画出一幅温暖嘅画面。魏安庆知道，佢哋嘅故事仲喺继续，喺呢座充满烟火气嘅城市入面，仲有无数个充满希望嘅听日喺等住佢哋。

作者简介：钟奎华，笔名文柯、土圭垚，中学高级教师。广州市增城区作家协会会员，广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增城区民间文艺家协会秘书长。坚持写作四十多年，作品收录在各种报刊杂志和网络微刊上，包括《广东作家》、《广州文学》、《梅州文学网》、《增城日报》、《荔乡情》、《海珠文学》、《灃水之水》、《南粤作家》、《神州文艺》、《作家作品》、《丹荔》和《杨梅文艺》等。作品在多个征文中获得过奖项。《增城民间文艺》第四辑主编，《胡庭兰故事集》的副主编。长篇小说《伯公艮传》的著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