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热点 九、离婚协议与白血病确诊
张志强企喺病房门口，手里揸住嘅文件叠边缘微微震住，衫领仲有啲皱巴巴。魏安庆下意识行前一步，挡喺涂希卿同小峰面前，语气带住戒备：“你又想搞咩？”
“离婚协议书。” 张志强把声沙哑到似砂纸磨过，将文件 “啪” 一声掟喺地下，“我签好名咗。”
涂希卿本来靠喺床沿闭目养神，听到声即刻醒返，眼神茫然噉睇住散落一地嘅纸张。病床上嘅小峰虚弱地动咗动，细声喊咗句：“爸...”
张志强冇睇儿子，径直行到病床前，声线冇咩起伏：“我听日去深圳，公司外派三年。” 佢从袋入面摸出张银行卡，轻轻放喺床头，“呢笔系医药费，你哋先用住。”
魏安庆弯腰拣起协议书，睇到签名处嘅字迹潦草得很，明显系心不在焉写嘅。涂希卿突然伸手抓住佢嘅手腕，眼神满是疑惑：“点解突然... 肯签咗？”
“头先去学校撤咗诉。” 张志强打断佢，双眼定定睇住床头嘅输液瓶，不敢望佢，“校长话会睇住情况，唔会影响你嘅教师评级。”
病房入面静到净系听到心电监护仪 “嘀嗒、嘀嗒” 嘅声。小峰怯生生噉伸出手，拉咗拉父亲嘅衣角：“爸，你唔带我走啦？”
张志强终于转头睇向儿子，喉结上下滚动咗几下，先讲：“你跟住妈妈好好治病，妈妈会照顾好你。” 佢伸手轻轻摸咗摸男孩发烫嘅额头，指尖嘅温度好轻。
涂希卿嘅眼泪 “啪嗒” 一声砸喺协议书上，晕开小小一块墨印。魏安庆睇到佢手指喺 “抚养权” 那栏反复摩挲，指甲都泛白咗。
“我听日九点嘅飞机。” 张志强转身就想走，行到门口又顿咗顿，头都唔回地讲，“你个病... 如果要钱，就同我讲。”
门轻轻关上，声唔大，却似惊雷噉炸喺每个人心口。小峰嘅眼泪突然涌咗出嚟，哽咽住喊：“爸爸唔要我啦...”
涂希卿赶紧抱住儿子，拍住佢嘅背安抚，自己嘅眼泪却浸湿咗病号服嘅领口：“唔系㗎，爸爸系去工作赚钱，佢最锡你㗎啦。”
魏安庆默默退出病房，畀佢哋母子俩留啲空间。走廊嘅长椅上，佢打开手机相册，搵到旧年四个人去白云山拍嘅合照 —— 相入面小峰搂住张志强嘅颈，笑得见牙唔见眼，张志强虽然面无表情，但手紧紧托住儿子嘅腰。
护士推住药车经过，见到佢就问：“3 床家属啊？细路仔要吃药啦，快啲入去啦。”
魏安庆返到病房，睇到涂希卿正喂小峰饮水，男孩已经冇喊咗，好奇噉睇住佢手里嘅手机屏幕。
“魏叔叔，呢张相系旧年拍㗎嘛？” 小峰指住屏幕，眼神有啲低落，“我谂爸爸啦。”
涂希卿赶紧别过脸，用手背擦咗擦眼睛。魏安庆坐到床边，摸咗摸小峰嘅头：“等你病好啲，我哋视频 call 爸爸，好唔好？到时候你同佢讲下你学咗嘅魔术。”
“好啊！” 小峰嘅眼睛即刻亮咗，“我用我新买嘅智能手机打！爸爸话部手机可以打国际长途㗎！”
涂希卿突然站起身，声线有啲抖：“我去问下医生，睇下检查结果出咗未。”
魏安庆跟住佢行到走廊，睇到佢扶住墙深呼吸，肩膀微微震住：“你冇事嘛？”
“骨髓穿刺结果听日先出。” 涂希卿攥紧衫角，指节都白咗，“但医生话小峰嘅血液指标... 仲系好差。”
魏安庆轻轻揽住佢嘅肩膀，感觉到佢嘅身体好冰，仲喺度抖：“会没事嘅，中山医嘅专家好叻㗎。要唔要通知志强，叫佢迟几日再走？”
涂希卿摇头，语气好轻：“佢好不容易先想通，唔好再烦佢啦。” 佢突然抓住魏安庆嘅手，眼神好慌，“如果小峰真系得咗果个病... 我点算啊？”
“而家医疗水平唔同以前啦，治愈率好高㗎。” 魏安庆握紧佢冰凉嘅手指，“明明喺加拿大识得血液科专家，我哋可以问下佢意见。”
护士站嘅电话突然响咗，夜班护士接起之后，朝佢哋喊：“涂女士？检验科打电话过嚟，有急事找你！”
涂希卿嘅面霎眼间变得雪白，魏安庆陪住佢行到护士站，隐约听到话筒入面传来模糊嘅说话声。
“系... 我知道咗... 麻烦你哋啦。” 涂希卿嘅声越讲越细，挂咗电话之后，佢呆企喺原地，动都唔动。
魏安庆的心沉到谷底，赶紧问：“点啊？检验科讲咗咩？”
“佢哋话... 小峰嘅穿刺结果提前出咗。” 涂希卿嘅嘴唇颤抖住，眼泪涌咗出嚟，“唔系 MDS。”
魏安庆刚想松口气，却见佢嘅眼泪越流越多，只听见佢细声讲：“系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走廊嘅灯光突然变得好刺眼，魏安庆赶紧扶住摇摇欲坠嘅涂希卿，只觉得自己嘅心跳快到似要蹦出心口。
“医生话要尽快化疗。” 涂希卿机械噉重复住医生嘅说话，眼神空洞，“话治愈率有 70%... 但要好多钱...”
魏安庆摸出手机，手指都有啲抖：“我联系老周，帮我哋安排转去中山医，果度设备好啲。”
“医药费... 我哋冇咁多钱...” 涂希卿嘅声哽住咗，眼泪滴喺手背上。
“有我啊！” 魏安庆即刻拨通老周嘅电话，“明明喺加拿大都可以帮衬下，你唔使担心钱嘅问题。”
返到病房，小峰已经瞓着咗，眉头微微皱住，似系发紧梦。涂希卿轻轻抚摸住儿子嘅脸颊，声线好轻：“佢先十二岁咋，点解要受呢啲苦...”
魏安庆谂起明明十二岁果年，半夜发高烧，涂希卿冒住大雨送退烧贴过嚟，仲煮咗粥，当时佢话 “细路仔生病最惨，我睇唔过眼”。
“会好嘅，一定会好嘅。” 佢打开手机银行，睇咗眼余额，“听日一早就办转院手续。”
涂希卿突然讲：“志强畀嘅张卡...” 佢从床头摸出张银行卡，递畀魏安庆，“密码系小峰嘅生日，你听日去查下有几多钱。”
魏安庆接过卡，放喺袋入面：“我听日一早就去银行。” 佢犹豫咗片刻，问，“要唔要话畀志强知小峰嘅情况？”
涂希卿睇住儿子苍白嘅脸，轻轻摇头：“等确诊晒治疗方案先讲啦，而家话畀佢知，都只系烦佢。” 佢嘅手机突然震咗，系学校工作群嘅消息。
“校长问听日边个代我嘅课。” 佢苦笑住回复消息，“今年嘅评优肯定冇我份啦。”
魏安庆谂起书房抽屉入面那份未写完嘅季度报告，拍咗拍佢嘅肩：“我听日都请假，陪你哋去中山医。”
夜越来越深，病房入面嘅空调发出轻微嘅 “嗡嗡” 声。涂希卿趴在儿子床边瞓着咗，眉头仲系皱住，魏安庆轻轻喺佢身上披咗件外套。
手机屏幕突然亮咗，系明明发嚟嘅消息：“爸，我问咗我导师，佢识得多伦多最好嘅儿童血液科医生，我已经将小峰嘅报告发过去，等佢睇下有冇更好嘅治疗方案。”
魏安庆回复咗句 “多谢你”，然后望向窗外 —— 天慢慢变亮，远处嘅天际线泛起鱼肚白。佢突然谂起二十年前，喺图书馆楼梯口跌咗一跤嘅涂希卿，当时佢仲笑佢 “行路唔带眼”，而家呢个女人，正为咗儿子同死神搏命。
佢打开通讯录，手指停喺 “张志强” 嘅名字上，睇咗好耐，最终都系冇拨通 —— 佢知道，就算拨通咗，依家嘅张志强，可能都帮唔到咩。
作者简介：钟奎华，笔名文柯、土圭垚，中学高级教师。广州市增城区作家协会会员，广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增城区民间文艺家协会秘书长。坚持写作四十多年，作品收录在各种报刊杂志和网络微刊上，包括《广东作家》、《广州文学》、《梅州文学网》、《增城日报》、《荔乡情》、《海珠文学》、《灃水之水》、《南粤作家》、《神州文艺》、《作家作品》、《丹荔》和《杨梅文艺》等。作品在多个征文中获得过奖项。《增城民间文艺》第四辑主编，《胡庭兰故事集》的副主编。长篇小说《伯公艮传》的著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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