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乌鸦赶走的苍蝇
作者/ 吕永刚
诵读/武全
围着一块腐肉嗡嗡
却动摇不了半点腐臭
飞来飞去 叮咬不放
如获至宝般转悠
一阵黑云掠过 被乌鸦赶走的苍蝇
不时有不怕死的勇士 调转头来
偷一个空隙抗争
哪知充当了搅拌佐料
被吞噬后的晕厥 嚼碎瞬间
无畏牺牲在肠道
究竟算做英雄 还是欲望陪葬
尽管血淋淋 依然后来者不断
喂饱的乌鸦飞到树上
窥视骨头上聚满的残兵败将
一声声呱呱 叫喊夜晚来临
嗡嗡 音符带股腥臭 和几分悲伤
抱着仅剩骨头不放
也许它们是今夜守灵使者
为不知名的死亡做陪伴
黎明 朝霞升起后 它们可否放弃
从骨头上飞走 不 它们的影子没了
嗡嗡声停止 却留下一群蛆蛹
爬动 蛄蛹 整个骨头没了踪影
可怕的遗传 又将诞生多少
细菌武器 攻击生命
在它们口鼻中的美味
恶心人类 人类却制造环境
让它们生存 壮大 反噬于人
这世界疯狂 又变态
喜欢把自己交给肮脏
有些人活成苍蝇 嗡嗡不停
甚至拿来一堆蛆虫恶心生活
所有骨头都会留下 做了化石
一代代死亡 再生 相互作用
时代 不缺少竞争 比如乌鸦与苍蝇
远离 选择远离 还会熙熙攘攘
只有消灭 黑白混淆 颠倒是非
才会天下纯净 太平
2025.10.18日凌晨4点56分草于米佳书画院
解构吕永刚/诗《被乌鸦赶走的苍蝇》
诗人内核与寓言诗的现实穿透力
作者/薛琳
诵读/梦锁清秋
吕永刚的这首寓言诗,既是诗人个人精神世界的投射,更是一把剖开现实本质的锋利手术刀,从思想、情感到艺术手法,都充满着对人性与时代的深度叩问。
一、诗人内核:清醒的批判者与执着的追问者
1. 思想与内心世界:拒绝麻木,直面“肮脏”的清醒
诗人的思想绝非浮于表面的观察,而是对“生存真相”的深度洞察——他看透了“苍蝇逐腐”的本能贪婪,也看穿了“乌鸦掠食”的强权逻辑,更尖锐地指出“人类制造肮脏环境”的自噬性。这种思想背后,是一颗拒绝麻木的内心:他不回避丑恶,反而主动聚焦“腐肉、蛆蛹、腥臭”这些令人不适的意象,因为他明白,唯有直面“肮脏”,才能唤醒对“纯净”的渴望。
同时,诗人的内心藏着强烈的追问欲:他在诗中直接抛出“究竟算做英雄,还是欲望陪葬”的疑问,既叩问苍蝇的执念,也叩问人类对“价值”的误判;结尾“这世界疯狂,又变态”的慨叹,更是将个人思考升华为对时代的集体叩问,显露出一个批判者“不与丑恶同流”的精神坚守。
2. 情感与人格:悲悯底色下的刚直
诗人的情感并非单一的批判愤怒,而是带着“悲悯”的复杂底色:他写苍蝇“无畏牺牲在肠道”时,没有简单的嘲讽,反而用“几分悲伤”形容其嗡嗡声,暗含对“被欲望吞噬者”的惋惜;写蛆蛹“爬动、蛄蛹”时,也不是单纯的厌恶,而是对“恶性循环”的痛心——这种悲悯,让批判更有温度,也显露出诗人“刚直却不冷漠”的人格。
而人格中的“刚直”,则体现在他不妥协的批判态度上:他直接点出“有些人活成苍蝇”“拿来一堆蛆虫恶心生活”,将矛头指向现实中的低俗与贪婪,不绕弯、不回避,尽显“敢说真话”的人格力量。
二、艺术手法:以“微观”写“宏大”的精准表达
1. 写作手法:具象与抽象的无缝缝合
诗人最精妙的手法,是将“生物行为”与“人类社会”完全绑定,实现了“具象场景”到“抽象道理”的无缝跳转:
象征的绝对精准:“腐肉”不只是食物,而是“丑恶的生存土壤”(如腐败的利益、低俗的价值观);“乌鸦”不只是鸟类,而是“强权者、利己主义者”;“蛆蛹”不只是幼虫,而是“丑恶的遗传与扩散”(如不良风气的蔓延)。每一个具象事物,都有明确的抽象指向,没有模糊感。
细节的戏剧化:“偷一个空隙抗争”“充当了搅拌佐料”等细节,将苍蝇的“执着与可悲”写得极具画面感,仿佛一场微型生存剧;“喂饱的乌鸦飞到树上,窥视骨头上聚满的残兵败将”,则用“窥视”一词赋予乌鸦“冷酷的掌控欲”,让生物场景充满人类社会的权力博弈感。
2. 灵感与意境:从“自然观察”到“时代镜像”
这首诗的灵感,显然源于对自然的细微观察,但诗人没有停留在“记录”,而是将观察升华为“时代镜像”:腐肉旁的生物竞争,本质是人类社会“弱肉强食、欲望驱动”的缩影;“黎明后苍蝇消失,蛆蛹留下”的循环,对应现实中“旧的丑恶消亡,新的丑恶再生”的困境。
意境上,诗人营造出“压抑却充满张力”的氛围:“黑云掠过”“呱呱叫喊夜晚”“腥臭的嗡嗡声”,构建出阴暗、窒息的场景;但结尾“朝霞升起”的光明意象,又暗含“对纯净的期待”,让压抑的意境中透出一丝希望,避免了彻底的绝望。
3. 语言功力:“粗粝”与“精准”的统一
诗人的语言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极具“杀伤力”:
粗粝感贴合主题:“叮咬不放”“爬动、蛄蛹”“恶心人类”等直白、甚至略显粗粝的表达,精准匹配“腐肉、苍蝇”的场景,让读者直观感受到“丑恶”的真实质感,避免了“用优美语言写丑恶”的违和感。
动词的精准发力:“掠”“赶”“吞”“嚼”“窥”等动词,每一个都充满力量:“掠”出乌鸦的迅猛,“赶”出强弱的差距,“窥”出强权的掌控欲,用极简的文字勾勒出激烈的生存冲突,尽显语言的凝练与张力。
三、深藏含义与寓言诗的现实本质:戳破“文明”外衣下的生存真相
这首寓言诗的深层价值,在于它戳破了“文明”外衣下的“生存本质”,用生物世界的“原始”,映照人类社会的“真实”:
1. 关于“欲望”的本质:苍蝇对腐肉的执念,本质是人类对“非理性欲望”的沉溺——人们往往像苍蝇一样,明知某些东西(如不义之财、低俗快感)是“腐臭”的,却仍“叮咬不放”,最终沦为欲望的“陪葬品”,而“后来者不断”的描写,则点出欲望的传染性与顽固性。
2. 关于“竞争”的真相:乌鸦与苍蝇的竞争,不是“正义与邪恶”的对抗,而是“强与弱”的掠夺——乌鸦看似“赶走”苍蝇,实则只是用更强的力量占据“腐肉”,这种“弱肉强食”的逻辑,正是现实中部分竞争的真相:没有绝对的正义,只有利益的争夺。
3. 关于“人类的责任”:诗中最尖锐的深藏含义,是“人类制造环境,让它们生存、壮大、反噬于人”——诗人指出,丑恶的存在(如贪婪、低俗),并非完全是“自然生成”,而是人类自己“纵容”的结果:当社会容忍不义之财、追捧低俗文化,就等于为“苍蝇、蛆蛹”制造了生存土壤,最终“反噬”自身。
4. 关于“改变的可能”:结尾“只有消灭,黑白混淆、颠倒是非,才会天下纯净、太平”,并非呼吁“消灭苍蝇”,而是呼吁“消灭混淆善恶的根源”——诗人认为,要打破“丑恶循环”,不能只针对“苍蝇”(欲望的执行者),而要斩断“黑白颠倒”的土壤(如扭曲的价值观、纵容丑恶的规则),这才是实现“纯净”的根本路径。
整首诗以寓言为壳,以现实为核,诗人用自己的思想、情感与艺术功力,将“微观生物场景”写成了“人类社会的警示录”——它不提供廉价的希望,却逼着读者直面真相,这种“不回避、不妥协”的表达,正是这首诗最珍贵的价值。而诗人创作手法的高超,更体现在其“以小见大”的独特创造智慧:他未直接批判社会,却借腐肉旁的生物博弈,让所有尖锐观点自然浮现;未刻意煽情,却用“苍蝇的悲伤”“乌鸦的窥视”等细节,让批判自带温度与深度。这种“藏锋芒于具象,融思考于场景”的创作,既避免了说教的生硬,又让诗歌的现实穿透力直抵人心,尽显一位成熟诗人对“寓言”体裁的精准掌控与对现实观察的独到智慧。
2025.10 .18.14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