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的“超长待机”长假
(童话)
李 皓
乙巳年的北国之秋,彻底被一场秋雨泡成了江南的模样。自十月一日国庆中秋双节拉开序幕,那雨就没正经歇过脚——淅淅沥沥缠绵了十好多天,淋得街旁的梧桐树叶都打成了小卷儿。街头卖糖炒栗子的王大爷万般无奈,只好把炒炉挪进了屋,他隔着玻璃窗叹气道:“这老天爷哪是休八天啊,分明是给自己放了个‘超长待机’长假!”
这话半点不假。此刻云端之上,老天爷正瘫在蓬松的云絮堆里,手边堆着三盒从人间飘上来的月饼——五仁的、莲蓉的、流心奶黄的换着啃,脚边还搭着条云织的薄毯,对着底下翻涌的雨云嘟囔:“人类调休凑八天就欢天喜地,我天天管着风调雨顺,连口热汤都没工夫喝,凭啥不能多歇几天?”
路过的风刚从塞北送完最后一波秋霜,本打算往江南捎些桂香,听到老天爷的这话后,当即停了脚:“您歇十天半月倒舒坦,可人间的谷子还在田里泡着呢!孩子们揣着风筝都快等了俩礼拜了,连线都快放潮了!”
老天爷嚼着流心奶黄,含糊不清地摆了摆手:“我管不了那么多!他们上班摸鱼,上学盼寒暑假,我这当老天爷的咋就不能也玩玩‘躺平’?你看那雨,我开个小缝之后任其自流,多么省心!”说着,老天爷还把云絮枕头往脑袋下又垫了垫,差点把旁边堆的月饼盒碰翻。
可没等他眯上眼,云端就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土地爷顶着一脑袋泥点跑上天来,裤脚还滴着水呢!土地爷的身后还跟了一群被雨水泡得打哆嗦的麻雀,它们连羽毛都粘成了一绺一绺的。“老天爷,您快停停雨吧!山下的玉米都在地里发新芽了,我那土地庙的门槛,已经被泡十好几天,再泡就散架啦!”土地爷急得直跺脚,连胡子上挂的草屑都顾不上摘。
老天爷慢悠悠地坐起来,指了指远处飘来的旅游大巴虚影:“土地公公,你没看见吗?人类都在扛着伞逛景区呢!都说说‘雨中赏秋有韵味’,我这不是在给人类添情趣嘛!再说了,我这‘长假’才刚刚过半,哪能说停就停呢?”
话音刚落,一只小麻雀扑棱着它那湿湿的翅膀,颤巍巍地飞到老天爷面前,细声细气地哭诉道:“可、可老天爷爷,我家的窝都被雨水冲掉三天了,我找了十好几天都没找到干树枝……晚上只能躲在屋檐下发抖。”小麻雀的声音又软又哑,连尾巴上的羽毛都耷拉着。
老天爷捏着月饼的手顿了顿,低头往云层下看了看,只见农户们正披着雨衣在地里抢收,裤腿陷在泥里拔都拔不动;小朋友扒着窗户,手里攥着皱巴巴的风筝,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灰蒙蒙的天;连路边的桂花,都被雨水淋得没了香气,花瓣落成了一地烂泥。他忽然想起,往年这时节,人间该是满是晒秋的暖——屋顶铺着金黄的玉米,院子里挂着红彤彤的辣椒,连风里都飘着粮食的甜香。
风又开口了,声音比从前明显软了些:“您看,人类放假是为了歇够了好好干活,您这‘超长假’放得可让庄稼人犯了难。今年秋天若没收成,明年春天别说月饼了,人间恐怕连新米都难有了。”
老天爷听后摸了摸下巴,把最后一口流心奶黄咽了下去,起身走到雨云开关前。他盯着开关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把旋钮往回拧了拧。
雨渐渐小了,从起初的瓢泼变成了细密的雨丝,再到最后,只余下几片云絮轻轻飘着。“行吧,算你们有理。我这‘超长假’就到此为止,不然明年人类没粮食,我连五仁月饼都收不着了。”
话音刚落,云端就透出一缕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人间的田野上。土地爷松了口气,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泥;小麻雀高兴地扑棱着翅膀,往最近的杨树上飞去,打算重新搭窝。老天爷看着底下渐渐热闹起来的人间,又躺回云絮堆里,不过这次他没再啃月饼,而是琢磨着:下次再想放长假,得先跟土地公公和风婆婆商量商量,不然这“超长待机”的假,放得心里总不踏实。

作者简介:
李皓,笔名浩泉,在济南工作、定居的青岛平度人。中共党员,退休党报新闻工作者。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理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