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林岁月:永不褪色的青春胶片——我的割胶经验分享
作者/兰花
主播/红嫂
2026年八月,将迎来我们奔赴广西生产师五十五周年的纪念日。看了原广西生产师开展“重走军垦路”回访活动,记忆的闸门瞬间倾泻一一犹记2011年11月11日,我重返故地,昔日碧波翻涌的橡胶林海竟化作荒草萋萋,那一剖,喉咙像被凝固的胶乳堵住,酸涩与怅惘漫过山头,这片土地,曾是我青春的沃土,每一寸都浸润着滚烫的岁月。
1971年8月28日,柳铁一中初中毕业的我们,积极响应党的号召“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毅然踏上征程,来到广西军区生产师六团二营二连,也就是如今的广西农垦国有红山农场二队。我被分配从事割胶工作,在实习的日子里,我满心都是对这份工作的热情。我虚心向老工人请教,对着木桩反复练习,别人休息时,我依然沉浸在练习中,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在考试里,我脱颖而出,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连队领导安排我和经验丰富的陈阿姨在同一树位。说来也巧,陈阿姨的丈夫李运启和我三姨父不仅同名同姓,还都是复员退伍军人,同样投身于橡胶事业,且同为共产党员(我三姨父复员后被分配到海南岛农垦橡胶加工厂工作)。陈阿姨一家待我如亲人,每次有了好吃的,总会热情地叫上我。他们不仅在生活中对我关怀备至,在割胶技术上更是毫无保留,手把手地教导我。李运启师傅是连队的割胶辅导员,他的割胶技术堪称一绝,经他手割出的胶树皮,宛如瓦房的瓦片,一个连着一个,形成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既美观,又能保证高产,还不会伤到胶树。在他耐心的教导下,我刻苦钻研,割胶技术突飞猛进,逐渐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割胶工。
在我的记忆深处,每天凌晨两点多,连长的哨声准的划破寂静的夜空,将我们从睡梦中唤醒。简单吃过粥后,我们头戴胶灯,斜挎着胶篓,穿上胶鞋,提着胶桶,跟着陈阿姨,在漆黑的山路上前行。四周一片寂静,唯有我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山间回响。头上的胶灯,只能照亮前方小小的地方。有时,会撞见小路上酣睡的蛇,被我们的脚步声惊醒后,“哧溜”一下,便迅速钻进路边的水田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抵达橡胶林,我们顾不上休息,立刻投入到割胶工作中。撕下胶线放入背后的竹篓里,接着割胶,拿起倒扣在胶架上的胶杯擦拭干净放正,随后又匆匆跑到另一棵胶树旁。无论是山头还是山脚的胶树,我都抢着去割。黎明前的橡胶林,伸手不见五指,万籁俱寂中,时不时传来猫头鹰那宛如“婴儿啼哭”般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当独自转到山背割胶时,若头灯突然熄灭,火柴又被露水打湿无法点燃,远处村里的灯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风又“呼呼”地刮道,落叶“沙沙”作响,恍惚间,仿佛有黑影从黑暗深处向你逼近。此时,那“婴儿”般的啼哭声传来,认人顿生一种“世界末日”来临的恐惧。还有在山头割胶时,旁边的防护林突然“华啦啦”作响,猛地窜出一只白色野兔,瞬间就能让人魂飞魄散;弯腰割低树位时,头顶冷不丁传来“扑扑”声,原来是猫头鹰从头顶掠过;在山脚割胶时,听到小路上传来脚步声和吹口哨的声音,起初,心里就像揣着一只兔子,“怦怦”直跳,大气都不敢出。但我会不断在心里给自己鼓劲:“镇定,镇定,不怕,不怕,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旁边还有陈阿姨在呢!真如人们所说,人的胆子都是在这样的经历中练出来的。
有一次经历,至今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那天是下雨过后,我正全神贯注地割胶,突然头顶传来轻微的响动,紧接着,脖子上一阵凉丝丝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还在脖子上不停地蠕动。我顿时慌了神,大声喊道:“陈阿姨,有东西掉到我脖子上了!”陈阿姨听闻,急忙说道:“你千万别动,我上来看看!”当时我和陈阿姨并排割胶,仅仅隔着一道坎。她上来一看,也吓了一大跳,连忙用胶刀将那东西拽了下来,又用脚狠狠地踩了好几下。我缓过神来,用头灯一照,天哪!竞是一条硕大的蜈蚣,此时它还在拼命挣扎,我和陈阿姨费了一番功夫,才彻底将它解决掉。陈阿姨严肃地说:“这蜈蚣毒性极强,要是被它咬到,可就危险了!”听了这话,我不禁浑身发凉。
每天割完胶,我们的衣服和裤腿早已被汗水和露水浸湿。趁着天色未亮,我和陈阿姨便坐在石头上磨胶刀。陈阿姨是个热心肠,为人幽默风趣。这个时候,她总会耐心地教我如何把胶刀磨得锋利无比,还传授我在割胶时怎样避免胶刀打滑。有时,她教我说当地话,可我天生嘴笨,一句话得学上老半天,还是说的磕磕巴巴;有时,她又会给我讲当地的奇闻趣事。就这样,轻松愉快的磨刀时光在欢声笑语中悄然流逝。天微微亮,该去收胶了,我们把磨好的胶刀放进竹篓,提着胶桶,分头行动。那时的我十分瘦弱,身高一米六三,体重却只有八十八斤,老工人们总打趣我是“丢进油锅都肥不起来的人”。因为穿胶鞋皮肤过敏,我索性光着脚在满是芭芒的地上奔走。日子久了,硬生生地踩出一条“胶路”,也把双脚练成了“铁脚板”。我手脚灵活,跑得飞快,收胶也多,每天都能收获满满一桶胶水。陈阿姨总是亲切地叫我“跑马”,每次听到这个称呼,我的心里都暖烘烘的。
直到上午十点多,太阳爬上树梢,我们才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收胶回连队。衣服被汗水打得湿透,双腿也被芭芒草划出道道血痕。草草吃过午饭,来不及休息,下午又要扛起铲子,挑起肥料,为橡胶树铲草施肥。烈日下,汗水滴进泥土,铲子翻飞间,杂草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掩进坑里,再给每棵树施上肥料,仿佛在为它们精心调配营养餐。
夜幕降临,我坐在窗前将着昏黄的灯光,翻开日记本。白天割胶时遇到的难题,观察到的细节,陈阿姨传授的技巧,都被我一笔一划记录下来,反复琢磨改进方法。
在这里,我还要特别感谢老工人们。他们待我们这些知青,就像自家孩子,平日里,我偶有个头疼脑热,他们总会端来热汤,嘘寒问暖;有一年过春节,他们得知我留守连队,他们送来猪肉、猪肝、粽子,还有当地的糍粑,那软糯香甜的味道,至今萦绕舌尖。他们不仅在技术上毫无保留地传授经验,手把手教我们应对胶林里的各种状况,在生活上关怀备至,在工作中严格要求,这些温暖让我在艰苦的工作中充满力量。同时,他们身上认真负责、吃苦耐劳的精神,也一直激励着我不断前进。
在胶林,割胶是门精妙的艺术,下刀如执笔,力度、角度差之毫厘,便缪以千里。轻了,乳管未破,胶水不敢露面;重了,伤及树身,如同在树的“血管”上划下伤口。这让我明白,割胶看似简单,实则是需要精准把控的精细活。
为了提升产量,我将白天的实践与夜晚的研究结合,一心扑在工作上,连病假都未请过,带病工作,由于工作显著,1973年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1974年担任连队副指导员及支部书记,并荣立三等功,多次评为先进个人,74年6月光荣出席广西壮族自治区知青代表
大会。多次在营部会上介绍割胶经验,营部还出过专刋。组织上还召集各连队割胶能手到我的树位上观摩。团部还组织我们到师部各团营巡回讲用。
1979年6月,接到农垦局批准我和黄某某调回柳州的调令,彼时场部正召开职工代表大会,领导恳切挽留,希望我们等会议结束再走。离别的那天,小车缓缓启动,参加会议的连长、指导员排成长队,夹道欢送我们,有的挥舞手臂高声叮嘱“常回来看看”。车窗外的胶林渐渐模糊,却永远扎根在我的心间,成为生命中最璀璨的印记。
作者简介:刘宪兰 女 1954年12月生 大专文化 中国共产党党员。曾在企业单位担任厂(党)办公室主任、党支部副书记等职,于2004年退休。本人喜好文学,喜欢写些文字、文章经常发表在糖水格图、美篇等网络平台。中国延安精神研究会会员。主播简介:红嫂,辽宁大连人,朗诵业余爱好者,喜欢唱歌跳舞。热爱生活。用声音传递真情,用真诚温暖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