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礼，抗战老兵
——写给参加衡阳保卫战的抗战老兵
汪旭东
我没当过兵
仍要以一个军人的姿势
向您敬礼
把手举端正
向所有的抗战亡灵敬礼
此时，呼啸的炮弹
仿佛还在嘶鸣
硝烟还在眼前漂浮
我看到一个个稚嫩的脸上
写满了仇恨
滚烫的枪管喷射出愤怒的呐喊
我的耳畔响起了《大刀进行曲》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一只只猛虎般的身影跃出战壕
也许还有缠着肮脏的绷带
也许还有失去了枪栓的钢枪
就像疯了一样迎着炮火而上
不分文武的所有军人
只有一个信念——保家卫国
此时的衡阳，黑云压城
如同海啸，一浪浪、一排排
汹涌地扑向敌阵
排山倒海般
如同达摩斯剑落下
倒下的战士
就是后来者的掩体
或者是铺路的台阶
在这三十二天里
人枪断粮
死亡的气息
笼罩着每个人的心头
二十倍的日军
虎视眈眈地围着
孱弱的羔羊
身旁就是战友的腐尸
耳旁就是纷飞的子弹
头顶是南方的冷雨
战地上所有的血和土
搅合成润滑的土地
前进和后退都是死亡
每个人的生命
如同收割的草芥
一摞摞，一堆堆
不规则的聚集成山
冲啊！号角已经吹响
为了山河不再破碎
唯有奋勇杀敌
向前、向前、向前
当所有的军号齐鸣时
我们听到了胜利的凯歌
胜利了，你却哭了
哭我破碎的军旗
哭我羸弱的家园
哭我的生死战友
哭我的残缺钢枪
哭我的忠诚依在
哭我华夏的血脉
哭我胸前的勋章
哭我艰难的黎明
哭我蒙上尘埃漫山的翠竹
哭我鲜血染红的山岗上的杜鹃
哭我硝烟弥漫如血的残阳
哭我阵亡名单上无名的战友
在纪念碑前
我想多待一会儿
想看看一张张稚嫩的笑脸
想听听战友没留下的嘱托
想闻闻那熟悉的硝烟味道
想牵牵已经冰凉的生死之手
当国歌在神州大地响起时
看到一辆辆载着老兵驶过的战车
他们依然用蜷缩的手臂举过头顶
以一个老兵的名义向共和国敬礼
我情不自禁地缓缓抬起手臂
用不是军人的姿态向您致敬
敬礼！抗战老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