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简历】
丁子,本名丁先昌,1966年12月生,河南滑州人,现居郑州。早期创作诗歌、散文、小说等多种文体,后以现代诗、散文诗为主。作品散见《星星》《诗神》《散文诗》《奔流》《莽原》《飞天》《诗潮》《诗歌报》等报刊,多次在全国诗歌大赛中获奖、入选年本或文集。出版诗集《相约在雨季》、《沐浴太阳》、《流淌的麦香》、《时光渡》、《八面晞风》,系河南省作家协会、中国诗歌学会、中国散文诗学会、中外散文诗协会会员和河南省散文诗学会理事。
【创作谈】
散文诗作为一个独立的文体,好多人说是诞生于近代。我认为,自古至今“散文诗”都以不同的形式存在着。纵观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中,从诗经、离骚、汉乐词等,再到唐诗、宋词、元曲及明清的各类文本中,有不少作品或多或少地都能找到“散文诗”的身影,只不过当时没有人用这个名字而已。近百年来,随着中西文化的碰撞融合以及新文化运动的推动普及,“散文诗”终于以独立的身份亮了相,成为一个独立的文学形式。
从创作角度说,散文诗首先是要有思想。必须贴紧时代,但又不能拘泥于时代的表层,思想必须是文学的根魂。尤其是“不善张扬,且又独具个性”的散文诗,如果没有思想,就会让读者觉得“散淡而无味”。无论什么时代,都要那个时代的主旋律,也就是社会现状的本质。写作时或歌颂、或描述、或抒情、或感悟,把“痛点”暴露晾晒在阳光下,让读者从文字中能找到自己需求的东西,和作者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提升精气神。其次是结构,必须是散文诗,但又不能死套于散文诗的表面形式。有人说“散文诗是介于散文和诗之间的一种文体,具有散文的形和诗的神的双重性”。也有人说“散文诗是独立的文学体裁,不是散文与诗的杂交”。我觉得,这些说法都有一定的道理,但又不完全正确。而我认为,既然散文诗已历经近百年的独立行走,具有了当下我们能够掌握的文本结构,就很有必要坚守着这个现有的构架,也就是“以疏散的放射思维为系,以诗的风骨为根魂,综合成一个完整的文体”。切不可“过于散而缺了筋骨”,也不可“过于谨而少了肉体肤发”。再次就是语言。语言的表达,是思想的合理诠释。大家并不陌生,在文化多元化的新时代,时下在文学作品中从语言上“做文章”似乎成了某种潮流,如传统写作的“抒情派”、过于追学西方的“隐喻派”、表达意境的“朦胧派”、冠以平民化的“口语派”以及什么“某某后派”等等。鄙人认为,不管你是什么门派,既然让他人阅读,就要对读者负责,首先是必须让读者能读懂。只有读者读懂了,才能从你的文字语言中知道你你想表达什么,就能很快和作者的思想融在一起,然后读者就能从你的作品中体味或感受到“或是美好,或是力量,或是思索,或是痛感,或是启迪”等精神上的同感收获。作为散文诗作家,在文本写作过程中一定要凸显并保留自己的语言特色,同时还要在自己语言特色基础上不断自我创新,不断地给读者提供更适合的精神食粮。
【篇目选】
《行吟在唐诗中的青春》(组章)获2010年“李贺杯”全国诗歌散文大赛三等奖,发《散文诗》2014第3期;
《翻阅开封》(组章)获首届“诗兴开封国际诗歌大赛”一等奖;
《风儿,你点燃了谁》发《星星散文诗》2016年第1期;
《在滑州,和欧阳公一起沐浴秋声》(组章)入选诗集《流淌的麦香》,河南人民出版社2016年出版;
《散文诗·丁子卷》入选散文诗集《八面睎风》,河南人民出版社2017年出版;
《热血和凉泪一起折射乡野温度的纯真》入选《中国魂·散文诗百家诗人诗选》,白山出版社2019年出版;
《步履中,捡回走失的灵魂》(组章)发《天津诗人》2019年冬之卷;
《开封,从黄土翻耕出鲜亮的春秋》(组章)获“中国开封第一届乡村振兴散文诗大赛优秀奖;
《步履中,捡回走失的灵魂》(组章)入选《中国当代百家散文诗精选》,河南大学出版社2021年出版;
《秋深,菊还在》入选《中国散文诗排行榜年选》,河南大学出版社2022年出版;
《用诗情丈量淇河两岸光阴》(组章)获2023年“中国诗河·鹤壁”诗歌大赛三等奖。
【代表作】
五谷,每一粒都有一颗勇毅柔韧的心(组章)
稷
天地间万物生灵皆有参悟。
你能读懂了大道五行,才把自己分解成五色。
于是心溢五彩,向上承接阳光,向下匍匐于黄土。
白、红、黄、黑、橙、紫......每一束目光,诠释每一个方位的风语,解开每一个方向的刚柔,万念归心,修行自我。
东方的朝霞,清新,葱茏,输送给你生机之气;南方的丽日,热烈,灿红,拔节了你向上的理想;西方的金凝,坚强,刚烁,喂养着你柔韧的筋骨;北方的深蕴,威肃,凛冽,锤炼出你勇毅的心性;而身下的黄土地,只有母亲的怀抱......于是,粟族的虔诚,叩拜土神成社。社稷,稳固家国。
自远古洪荒,足音未断。阳光不老,岁月更新。社与稷,土与谷之神意,载育万物,恩养众生,万物立命之本,国家立政之基。
稷是神谕,粟是俗称,小名叫作小米。
没有奢望,只有给予。
小,是谦恭,是涵养。由小及大,垒沙成塔。
从点滴细微处做起,每一步都很踏实。
面对众生,你以微小而居,却稳固着生命之根......
黍
也许是弥补自己的慌乱或迷失,你在途中苏醒,抑或是些许顿悟,为自己寻觅了另一条路径。
黄土地的温度,和母亲油灯下的叮嘱一样亲昵。金灿灿阳光洒下时,这种黄让绿色的枝叶和红色的花朵艳羡。你把自己安放在这个世界,有了根魂。
拥抱着黄土地最柔韧的血脉。你一天天壮硕,一粒粒饱满,一层层流溢出韧性,没有谁再能把你和母亲分开。回到家,洗掉风尘。与家人诉述途经的风霜雪雨。
静下来,褪去外壳。把身心装入瓯甑,酣睡,入梦,醒来就是一瓮醇香。
生命不能只是平庸,有一点星火就要放射光芒。
生活不能只有平淡,平添一色就可以揉成五味。
天空的云,风中的雨,田间的粮,路边的花,枝头的鸟,草丛的蝶,瓣上的蜂,门前的狗,院中的鸡,盘中的餐,碗里的酒......
还有你。我。他们——
麦
走出禾的族院,立起自家门楣。
路途遥远。跋涉中一直顺着太阳的指向——
不嫌贫瘠寒苦,只要有土地在,我们就能吮吸妈妈的乳汁,破土向上;不曜肥沃润泽,让生命在最低处,一步步生根发芽仰望太阳;不弃荒芜悲凉,勇敢的心总能拨开萧条凌乱,让我们找到扎下骨血的缝隙......
从黄土坡到大平原,从水润江南到塞北黑泥,从牛羊吟春曲中的愉悦到野畜忙奔蹄印里的孤寂......我们,都能安身立命,活出自己。
心怀宽广,视野辽阔。路之遥远,涉及四方。
吞咽了冰雪寒风,稳固了生命根基,途经了春萌破冰,沐浴了翠绿春阳,放眼了五湖四海,归心于天下粮仓。
一根面,能连拢起天南地北不同俚语中的感恩热泪。
一个馍,能勾画出四面八方相同词句里的惬意豪情。
一碗汤,能温暖着家园的袅袅炊烟和远行的滴滴凉泪。
一粒麦子,糅合安抚梳理滋润天下苍生心性的心灯......
我们,支撑着天下每一个人的梦。 梦中,逐梦人的脚步一直伸向远方。
菽
菽者稼族强毅。正因为披着母亲给的荚衣,才能抵御淫邪风寒。
大豆曰菽,豆苗曰霍,小豆则曰荅。我不喜欢在乡下拽着文绉绉的词句,每当填写履历或简介时,就用一个字:豆。
幼年不谙世事,弟兄们虽然站成一排排,也没有造次过,总喜欢和草虫们玩耍。青壮年热血愤起,尽管被以“毛”冠名,也未曾毛手毛脚。成人后看透了世态冷暖,虽说以“圆滑”入世,可我绽放的却是善心和容彩。
还曾成就过那个才子曹子健的七步美名。在乡野,可以吟哦秋风萧萧。在家园,可以拨亮油灯闪闪。
入釜,和水火一起,让泥土的另一种情怀释然;成餐,喂给唇齿的则是天仁地德;沤酿,调和人间烟火浓淡中的滋味;即便是粉身碎骨,也会凝结出洁白如玉的风采,淌出金灿灿的精髓......
匍匐着,站起来,或挺起头颅,无论什么姿态,你总会演绎出独有的风姿。
固体的,液态的,或气节升腾,不管怎样抒发,你定会释放出正善的思想。
抛弃俗念,正善为根。天圆地方,身圆心正。
很多时候,“圆滑”则是一种智慧。
稻
择水而居,向阳而生。
水有德善而润万物......有人说选择大于努力。可我知道,择吉地才能旺盛。 远祖根脉有梦,逐梦脚步一直不停。自“稌”而生,顺着水的恩光,把梦的根须锥入泥土。伴着溪流细语,禾稌欲成稻米,历经生命淬炼的过程,把纯真洁白的心,托举给每一个日子。
晨曦洗过的鸟鸣,滑落在禾苗上,清脆爽朗;正阳烤热的蝉噪,飘溢在田垄间,淳朴热情;夕阳洇染的牛玲,遗忘在地头,真切踏实;夜风撩拨的鱼儿,吞咽着月光,戏谑欢愉。
水润的日子真美——
肉身成圣,需经历万重劫难。由谷成米,必须褪去虚妄皮囊。
于是,凿石为臼,削石为舂,让坚硬撕掉我的躯壳,扯下原生面具,把真正的自己袒露给阳光......灵魂归真,肉体归实,让所有的虚假伪装或是虚荣,都随风而去。
生命与天地都在与你交融——
有了真实的自己,才能走进更高的境界。
在风雨,在水火,在日月星辰......
我为光阴捧出圣洁的心。
炊烟的殷实,纯酿的醇香,弥漫在人间烟火中。
【评论录】
唐明:丁子的散文诗通过语言避让,来肇始其详,用诠释覆盖“五谷”,深刻、坚守、卓尔不群,用以带来对传统的反传统,靠思想而非精神,给予当下的中国以专制中考问,它在启迪一种惊世骇俗的研读,是:站在传统之中对面一个个扣心沥胆的稷、黍、麦、菽、稻,在词语构成反意识的倾向化的历史反悖中,重构人性文化与天地自然的本质。在语言近似探古烁今下问寻思考,如同五谷在食人烟火里,构成了五谷杂粮的别样诗篇,在更深层的范围进一步解构出深重写作的考量,与绝非一切写作所达至的唯一性。这一写作范式,堪称之粗砺深卓的思想,被陈述与拷问启开对“五谷杂粮”的归属和认同。上尊礼天,下崇理地。充分切入另一种文人化的传统与反传统,正如其同样构成词语下的二律背反,在“五谷杂阵”纵横捭阖和千秋横贯,在其笔下汇成更为遒劲的纲举目张。以史为经,以文为纬,凭诗融会贯通,在“五谷”写作的理念上用一种田野调查的人文性,若一股清流,二度重构了“五谷”横陈的新鲜感,在语言厄运加持下,如一语成谶、一语双关、一语道破,陈述事实,绝不夸张,用一种朴肃的拙写乃在语言反思中横刀一切,剖析、割舍、惊奇。丁子的散文诗,其语言和文本表达的轨迹与理念,是一次致命的飞翔,也可以称之为理性的书写或书写的理性,并且在我们仰视的角度产生了如此书写可资选择与写就的一种途径,它给予了我们的是一种全新文本与思想的塑造。
sanwenshinianjian2025年第15期(总第601期)
主 编:张新平
执行主编:尤屹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