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聊斋志异》既是一部借鬼怪狐仙之形讽喻世情的短篇集，更是对思想、文化与人生哲学的深刻凝练，是洞悉古今人性与社会的一面明镜。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赞誉，《聊斋志异》与纪昀的《阅微草堂笔记》同为对中国近代文学发展影响至深的著述。鉴于《聊斋志异》的古文文体，译文又显得干涩生硬，影响了读者的阅读体验。笔者在深入研读与思考后，决定对《聊斋志异》部分篇目进行诠释， 推出《读懂聊斋》系列图文故事，力求在保留原文意旨的基础上演绎拓展，提升时代感和适读性，期望能为大家深入了解这部巨著提供帮助。

读懂聊斋·咬鬼

刘  伟

沈麟生有一个老年朋友，三伏天在厅堂里午睡。老人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个年轻女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女人头上裹着白布，穿着丧服麻裙，径直向里屋走去。老人心想，可能是邻居来找自己的妻子。又转念一想，哪有穿着丧服进到别人家里的？老人正疑惑呢，女人已经从内室走出来了。

老人偷眼一看，女人大约三十岁，颇有点颜色，只是脸色黄肿，眉头紧锁，神情有点吓人。女人在屋内徘徊走动，看不出要离开的样子，还渐渐向老人的床边走来。老人就装作睡着，偷偷观察她的举动。

不一会儿，女子提起衣裙爬上了床，重重地压在老翁的肚子上，那分量仿佛有千斤之重。老人心里虽然明明白白，可是身子动不了。他想抬一下手，手就像被捆住了，他想抬一下脚，脚就像瘫痪了，一点都动不了。老人焦急地想呼救，使劲张开了嘴，却一点声音发不出来。女人开始用嘴闻老人的脸，从颧骨、鼻子到额头，几乎闻了一个遍。女人的嘴冰凉凉冰凉的，发出的寒气能渗进骨头里。

老人想到一个计谋。他先暗中不动，女人亲到腮帮子时，趁机用嘴狠狠咬她。没过多久，女子果然闻到了腮部。老人乘势用力，狠劲咬住了她的颧骨，牙齿都陷进肉里去了。女人痛得抬起身子来，一边挣扎一边尖叫。老翁仍不松口，用尽力气咬住她。女人的鲜血从脸颊上不断往下流，把枕头都湿透了。

两人正苦苦僵持，老人听到院子有妻子的声音，就急忙呼喊有鬼。妻子走进屋里，什么都没看到，就笑他做了噩梦说胡话。老人就把刚才的怪事，详细地给老伴讲了一遍，还说有血迹可以做证。两人一起去看，床上果然有很多血，就像下雨房顶漏的水，把席子枕头都湿透了。老人趴下闻了一下，腥臭味恶心得难以控制，老人顿时呕吐不止。好几天过去了，老人嘴里的臭味还难以消除。

世人常夸老人机智果敢，敢于直面反击魔鬼，可“知龄后学”另有见解。老人年老不知检点，才会引得年轻女鬼上身。女鬼对老人又亲又抱，全是爱怜之情，丝毫看不出有加害的举动。

反观老人，趁女子不备，狠狠反咬一口，嚼透她的颜面，毁伤她的肌骨，流下的鲜血，甚至湿透了睡觉的枕头。老人手段何其阴狠毒辣。至于枕上残留痕迹、口中散发的恶臭，又哪分得清是女鬼的污血，还是老人的口臭呢？

刘伟，山东邹平人，现居淄博，淄博蒲松龄研究会会员。业余时间热衷于诗歌、散文及小说的创作，同时致力于传统文化故事的挖掘与整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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