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诗·废物的一生

文/北美诗哥

世上有两种人：
一种生来要证明自己有用
一种生来要证明自己没用
前者像燃烧的蜡烛，光亮而短命
后者像冰箱里的灯泡
只有在门被打开的瞬间才亮一下

这是一部平凡到荒唐的传记
它的主人公
没有辉煌的开场
也没有壮烈的谢幕

他的一生
只用九个场景就能演完
——也许你会笑
也许你会发现
笑着笑着，就成了自己

1：废物的诞生

娘亲痛得死去活来
才生下他这个
未来将用尽全力躺平的人

接生婆笑眯眯地说：
这孩子手掌很软
像棉花一样
将来拿不起重物
也拿不起责任

父亲激动得掉眼泪
觉得儿子是家族的希望
可长辈们摸着下巴
低声议论：
“这小子眼神飘
八成干不了体力活
也熬不住读书”

他就在众人的担忧和期待中
打了个哈欠
继续睡觉
连哭都懒得哭

2：悲惨的童年

别人家的小孩
会背九九乘法表
他只会背：
“我爸会来找你们的”

他写作业像在写判决书
每一笔都拖到天黑
老师用红笔在作业本上画叉
母亲用擀面杖在屁股上画圈

唯一红过的
是家长会上的耳朵
唯一跑得快的
是放学冲回家的脚步

邻居的孩子上兴趣班
学钢琴、画画、游泳
他也学
学怎么在小卖部赊账
学怎么假装感冒逃避考试

童年的路口
他总是走那条不费力的路
结果把自己带进了更深的泥坑

3：莫欺少年穷

少年穷得
连梦想都得赊账
说话总带着一股欠条味

他偷偷在心里发誓：
等我有钱了
一定要先还自己
买一双新的球鞋
再把这口泡面
升级成桶装

他羡慕那些同龄人
骑着山地车、穿着名牌鞋
而他骑的自行车
刹车是坏的
后座是空的
连影子都显得孤单

老师说：“你是有潜力的”
他点点头
回家后照样把试卷塞进床底
那潜力像被压在枕头下的零钱
永远不会生息

4：莫欺中年穷

少年没钱
还能叫“潜力股”
中年没钱
就成了“垃圾债”

同学聚会上
有人谈房谈车谈投资
有人谈孩子留学、老婆保养
他谈天气
因为天气不需要成本
还可以随便编

朋友圈里个个晒房晒车
他也晒
晒太阳
晒被风吹跑的信用卡账单

银行的催款短信
像节日祝福一样准时
连广告推送
都开始同情他
推荐的全是“零首付，先享后还”

5：莫欺老年穷

少年穷，是苦尽甘来之前
老年穷，是苦尽甘来之后

牙掉了，酒照喝
腿抖了，牌照打
他唯一稳定的收入
是一次次被人请去凑麻将桌

有时他想：
年轻的时候穷
还能幻想有转机
老了以后穷
连幻想都是奢侈品

人走了，债还在
就像那副假牙
人没了，还在水杯里泡着
等着没人再来取

6：不祥的离世

医生叹气：
“这人没救了”
他松了口气——
“终于轮到我休息了”

讣告上写着：
此人一生无功无过
最大的遗产是
欠条

葬礼上没有人哭
只有邻居在小声议论：
“他这辈子
没得罪过人
也没帮过谁”
仿佛一场无声的总结会
全是中性评价
没有人想给他打分

7：棺材板的沉思

我是一块棺材板
本来以为能压住一个传奇
结果压的是个废物

我盖住他的时候
听见他那口气像账单一样欠着
没叹完就断了

说实话
我这辈子见过的死人不少
有的死得轰轰烈烈
有的死得悄无声息
像他这样死得
像是下班打卡的
还真是稀有

我在黑暗里守着他
等木头慢慢腐烂
等他慢慢化成土
也等下一个人来接班
——毕竟，人换人很快
木板换木板可要等几十年

8：盗墓贼的眼泪

盗墓贼半夜撬开棺盖
看到他身边空无一物
连陪葬的瓦罐都没有
竟流下泪来

那不是感动
而是愤怒——
同行的职业道德
被他白白葬送了

“你这也太不配合了”
盗墓贼骂骂咧咧
又合上棺盖
在墓碑上刻下四个字：
“生不如死”

9：重生之再世为牛马

上天问：
“你想重来一生吗？”
他激动点头：
“想！”

于是转世为牛马
终于能
名正言顺地做一辈子废物
没人催他进步
没人逼他改变

偶尔回想前世
他会觉得那其实
比牛马还累
至少牛马

不会被同类嘲笑成废物

北美诗哥

本名郭英杰，旅美诗人。美国宾州大学地质学博士和计算机工程硕士，信息技术专家，超连锁企业家，美国资深功效营养顾问，美国华人诗学会会员，北美翰苑、海外华英签约作者。在2025年，荣获世界首届女子高尔夫球诗歌大赛“果岭诗心奖”；荣获首届世界AI诗歌大奖赛“全球智桥奖”。在2024年，荣获“世界诗歌最佳英才奖”，在北美翰苑五周年诗歌作品展中荣获“金笔”奖和“最美原创奖”。在2023年海外华英百强诗人大赛中获“百强诗人”称号。荣登2018“当代国际名师名家名人”榜。首创纺锤体汉诗。爱好诗、歌、摄影。作品散见于各类报刊杂志及网络媒体平台，并在海内外诗歌大赛中多次获奖。坚信 “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诗观：生活乃诗，诗映生活。韵律平仄，纵横捭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