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事之九十一至九十五
田保寿
那年那事之九十一
“一二一,一二一。一一一二一一三一一四一一!一二三四!”
“一一一二一一三一一四一一一二三四!”
体育老师吴晓波一本正经地领着全校师生跑早操。
初春季节乍暖还寒。
不少男生戴着棉帽子并把护耳带还紧紧的系着。
我已记不清跑了几圈,只觉得口干舌燥双腿灌铅似的沉。
“好了,今天就到这,解散。”谢天谢地,吴老师总算是开恩了。
“机加班留下。”不等我脸上的笑容消失,吴老师接着说道。
完了,准是我班表现不好,吴老师这是要给我们开小灶?不能啊?我自认自己跑的挺认正的,而且喊口令时也没抢拍也没慢拍呀。
“赵老师,你班太松散了,简直像是在放羊。我发现有几个男生有故意捣乱的意思。”
吴老师也不背人,情绪有点激动。
“好我知道了。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班主任看了我们一眼沉声道。
吴老师搓着手走了。
“机加班的全体都有,再跑三圈!”
三圈过后,其他同学都进了教室,只留下B和D。
B接近一米八的个头,小眼睛塌鼻梁。我发现他那鼻头一年四季总是红彤彤的,像极了戏台上的小丑。还有脸上那些大小不一的粉刺更是让人不忍直视。
只见他戴顶火车头帽子,不但放下两侧护耳,而且还紧系在下颏上。正有一股清流从他鼻孔缓缓流出。
D也是一米七五多的个头。他白白净净的,浓眉大眼,高鼻梁薄嘴唇。他没戴帽子,或许是怕压乱了的小分头。
“我知道你俩是啥意思。咱不急,你俩慢慢跑。今天不行明天接着跑!”班主任看着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BD阴沉沉的说。
BD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明着和老师叫板死磕!
班主任双手插袖离开了操场。
BD这对患难兄弟,一前一后有气无力慢腾腾地跑着圈。
事后,冯强跟我说了BD故意捣乱的前因后果。
在上技校以前,冯强、A、B、D就是朋友。现又同在一个学校,他们的关系就更好了。
后来冯强认识了我,慢慢的和他三个似乎有些蔬远了。
“知道B和D为什么要挑事吗?”
“我哪知道?”
“还记得前些日子改选班长的事吗?”
“当然记得。那天确实挺热闹的。”
新生开学伊始,在班主任的荐举下,A荣幸地当上了班长。这一干就是一学期。
开始A做还是事必躬亲任劳任怨,他不但为班主任减轻了负担,还为班级争得了不少荣誉。
今年开学以来,不知什么原因,A和去年相比较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消极怠工不思进取,欺下满上阴奉阳违。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同学们也是怨声载道。
无奈之下,班主任决定改选班长。
当时班长候选人有三个:A、吴军利,马天宇。
选举前,班主任分别介绍了三个候选人的情况,吴军利的情况介绍的犹为详细。
就在班主任要宣布投票之际,A突然站起身:首先声明一下,由于本人能力有限,我决定弃权放弃班长竞选!
班主任眉头一皱没吱声,同学们不明就里议论纷纷。
最后吴军利以绝对优势当选为新的班长。
“看来B和D还是蛮讲义气的?”
“叫我说他俩就是虎。这不把A架到火上烤吗?”
我没再吱声,只是笑眯眯地盯着冯强看。
“这么看着我干嘛?你准没憋好屁!”冯强转身出了松树林。
那年那事之九十二
吴军利当上了班长,最高兴的人是建国。
记得吴军利被选上班长的那天下午,在去厕所的道上,建国追上来很是亢奋地跟我说:“太好了,老吴终于被选上了!”那激动的神情,好像被选上班长的人是他。又好像是他力挽狂澜把老吴捧上了班长的宝座。
“嗯挺好的。”
不疼不痒的一句话似乎是完全出呼了他的意科。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怎么能这么淡定?不应该是高兴的吗?难道你希望A接着干?”
“哥们,你说我应该怎样?敲锣打鼓放鞭炮?”
“咱们胜利了!你不感到高兴激动?”
“我就是掉进大海里的一滴水,再怎么努力又能掀起多大的浪花?谁又能在乎我呢?老吴也好老A也罢,对我来说谁当班长都一样。”
“你小子真冷血,不懂人情世故!你就好好的当你的中间派吧。”他拍了拍我的肩悻悻地走了。
几天后在老吴的运作下,建国摇身一变成了班里的文体委员。他爱岗敬业,工作一丝不苟。常常受到老师的夸奖。
我隐隐地感觉到,我和老吴建国他们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当初你投老吴票了吗?”有天我和冯强闲聊,他突然问我。
“投了。”
“建国呢?”
“也投了,咋啦?”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都看出来了你还不觉景?”
“嗨,我都没往心里去。无欲一身轻,爱咋咋地。”
“你心可真大。”
前天晚上下了场大雪。
由于我们学校地处县城东南一隅。昨天早上上学时雪都没了脚脖子,人们只能推着自行车一步一滑地往前走。
以雪为令,不用学校安排,各班自觉地清理起了积雪。
“仨,你回家取锹去。咱班人多锹少,这段路咱得清理到咋时候去?”我正在奋力地干着,建国走过来说。
“这锹就是我从家带来的。再说我家也就这一把锹。”我拄着锹把气喘吁吁地说。
“你就再辛苦跑一趟,早干完咱早上课。”建国态度和蔼语气柔和。
“算了还是我去吧,我家有锹离的还近。”冯强凑过来忙说。
建国从我手里拿过锹递给冯强:“这哪能离开你呢?这么多雪靠她们得清到猴年马月去?”
锹我取来了,还是僧多粥少。还是干的干看的看。那些脑瓜灵活的干脆躲在教室里不出来。后来班主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冲进教室连叫带骂全赶了出来。
清完积雪晚上回到家,由于先热后冷我还是感冒了。
那年那事之九十三
下课铃声响过,就在同学们忙着收拾书本准备回家之际,我们班主任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不好意思,你们现在还不能走,得占用大家一点时间。”
同学们停止了动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咋的了?”
“发生了啥事?”
“不知道啊!”
班主任并没解释什么,她在讲台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扬天你可以开始了。”
同学们疑惑的齐刷刷地看向坐在我旁边的扬天。
扬天和我个头差不多高但比我瘦。他白白净净文质彬彬的。
据他克山老乡讲,在他十岁左右,貌美如花的母亲因受不了贫穷和邻居刘姓男人私奔去了南方。是他那老实巴交的父亲含辛茹苦地供他高中毕业至上了技校。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我叫扬天。今天我为我昨天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做出深刻的检讨。由于我…”
原来是这回事。
同学们窃窃私语,有的甚至还笑出了声。
“严肃点,有啥好笑的?”班主任用手敲着桌子喝叱道。
昨天上自习时,班主任高兴的告诉我们:“同学们,校图书室终于开放了。今天轮到咱班进图书室。同学们有时间可去看看。”
学校竟然还有图书室?没听说啊?是早就有没开放还是今年新建的?
机不可失,现在不去更待何时?
自习课不上了,同学们三五成群有说有笑的奔向图书室。
八十年代初,没电视没手机正是知识馈乏的年代。
恢得知识的途径除了广播、收音机再就是少的可怜的课外读物。
记得一本残缺不全的《烈火金刚》我看了不下三遍。
当年刘兰芳的《岳飞传》《扬家将》可以说是万人空巷商旅不行。据说那段时间的犯罪率比往年同期下降了好几个百分点。
图书室在老师办公室的东侧,大概六十多平的样子。
此时门开着,有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老师正坐在门里的一张桌子旁看着杂志。
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同学们进了屋便四下散开,各取所需。
一时间说笑声打闹声几乎要掀翻房盖。
“喂喂,同学们,这是图书室不是自由市场!都是文化人能不能有点素质?!”
图书室不见一个书架,只有几排课桌和几把破旧的椅子。
桌上横七竖八地摆着电影画报、杂志和一些工具书,当然也有几本没啥影响的小说。
经过一番翻找,我终于发现一本《作家谈写作》。
“书也太少了。嗳你这本书不错,在哪儿找着的?”不知什么时候冯强来到的我身侧,他小声问道。
“就在这堆书里翻出来的。”我指着《厨师培训教材》《汽车修理》《怎么和人交流》等一堆书说。
“要不咱把这本书借走。你看完了我再看?”
“想的美,没听老师说,书不外借只能在这看。”
“这是啥规矩?咱又不能天天来!”冯强气愤地说。
这时屋子东南角传来吵吵声。
“咋了?”
发生啥事了?”我寻声望去。
“走,过去看看。”不等我答话,冯强先跑了过去。
其他同学也都快速地围了过去。
“你这是啥意思?”只见女老师举着电影画报怒问扬天。
自打我们进屋后,屋里一下子沸腾了。女老师无心再看杂志,她扔下杂志在屋里来回走了起来。
扬天低着头搓着双手一声不吱。
当我看清老师手中的画报,实在没忍住我不由笑出了声。
原来大众的梦中情人张瑜竟被人用油笔画上了八字胡。
不用问,这肯定是扬天的杰作……
扬天结结巴巴地念完了检讨。
班主任站起身说:“扬天,看你平时老实巴交的,咋能干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呢?你手也太欠了。”
“老师我错了,我愿接受一切处罚。”扬天满脸通红站在那可怜巴巴的小声说道。
“处罚肯定得有,你也不小了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我们商量过了,除了在班级做检讨还得罚你五块钱,从助学金里扣。希望你能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别再犯类似的错误。”
等我们走出教室,外面已有些黑了。虽然有风刮过已不如前几天那般冷了。
那年那事之九十四
星期六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一周一次的班会。
班主任坐镇由班长老吴主持。
班主任站起身,环视一周清了清嗓子说道:“同学们,不知不觉间一周过去了。这一周在班干部的带领下,我班取得的不菲的成绩这都是有目共睹的。特别值得表扬的是通讯组,他们克服重重困难,才是我班的黑板报无论是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远超汽修班和经营管理班。在这我希望你们戒骄戒躁再创辉煌。当然了,有好的也有坏的。这一周来也发生了几件不尽人意的事。
我班还有个别同学,组织观念极差,缺乏凝聚力。上次跑操时,松松垮垮频繁出错给我班造成了极坏的影响。
还有就是前天清雪时,有人竟好了伤疤忘了疼。胆敢无理取闹胡搅蛮缠,意图挑衅班干部的权威!我奉劝这位同学,这是不行的也是可耻的。希望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极早悬崖勒马回头是岸。”班主任又对下周工作提出了几点要求便结束了讲话。
接下来是班长讲话。他先是检讨了自己这周工作的不周和失查,之后便是表决心。一定会尽职尽责努力把下周工作做好。
回家路上,我叫住了低头骑车的冯强:“清雪那天发生了啥事?”谁都听的出来,老师口中的在清雪时企图挑战班干部权威的人就是冯强。
“唉,没想到,我俩就是叽格了几句还是被老师知道了。不但翻了老账,还给我扣了那么大一顶帽子。”
“到底咋回事?我咋不知道呢?”
“那天他让你回家取锹我就心里不痛快。
你巳定带锹了,他不顾路远道不好走还是让你再跑一趟,我看他就是给你小鞋穿。
你走后我和他说:哥们,你这么做不对,不能总是老实人吃亏。
咋就不对了?锹不够用,让他回家取锹有错吗?他不去别人也得去。再说他去取锹就不用干活了,也等于让他歇歇。
那咋就是歇歇了?他家本来就离的远,道又不好走,我看比干活还累。还有,你看噢,他本来就带了锹,还有那些没带锹家又离的近的,你为什么不让他们回家取锹呢?
谁都没闲着,取趟锹能有多累?你别大惊小怪的,多大点事?
那让老师从教室赶出来的那些人是咋回事?
行了,好好干你的活,少操那没用的心,别事事的。
行行,你可真行。我算是服了!
这怎么就成了我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了?我怎么就挑战班干部权威了?”
“好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也别往心里去。你们通讯组不还受表扬了吗?走,咱俩找个地方吃饭去。”
风吹身冷,我心里却是暖暖的!
那年那事之九十五
昨天早晨来到学校,我正要进教室,就听身后有人在叫我:“仨等一下。”
回头看去,原来是我班的孙平。
孙平家住查哈阳,是住宿生。
他一米七零左右的个头。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那张嘴似乎比常人要大一号。黑灿烂的方脸上点缀着几颗雀斑。
他说话办事如同扛竹杆进城门一一直来直去。也就是能动嘴尽量不动脑子。
也许是我与世无争与人为善的原因吧?我俩关系还算不错,平常有啥事他愿意和我说。
他今天似乎特意打扮了:头戴军帽,上身是件暗格字猎装,猎装里是件高领的大红毛衣,下身是黑色的筒裤,脚蹬一双八成新的黑皮鞋,手戴白线手套。
“干啥?”这小子肯定有情况。我不怀好意的笑着问。
“把你车借我,上趟街。”
“啥事这么急?这眼瞅要上课了?”
“唉,点背感冒了。太难受了,我去买点药。”
我掏出钥匙递给他:“路上小心点。”
“嗯呐。”接过钥匙他急匆匆地走了。
上课了他没回来,快下课了还不见他的身影。
离学校不到一里地就有家药店,按说早该回来了。
莫非出了啥事?
我心里有点发慌,惴惴不安的。
下课了,他才低着头闷闷不乐地回到教室。
“发生啥事了?”我发现他嘴角似乎还有血迹,而且衣服也有些零乱,忙紧张地问道。
他在座位上坐下,向我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我从车棚找着车,刚到学校门口,就听对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跟着就有一辆自行车闪电似的冲了过来。谁知有位推着自行车的女生挡住了他的去路。慌乱之下,他竟调头向我冲来。
太快也太突然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俩就撞在了一起。
“不好意思,我实在躲不开了。”我站起来忍着身痛去扶他。
“你他妈咋骑的车?傻逼啊?!”这小子我认识,经营管理班的好像是姓赵。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呢?明明是你撞的我,你还反咬一口?”我真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你是死人啊?就不知道躲躲?”
“真不要脸,明明是自己不对,还强词夺理胡搅蛮缠!哼!都是活人惯的!”我的忍让换来的是他的得寸进尺。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不由得怒火中烧跃跃欲试。
“放屁!我看你小子是欠揍!”这小子气急败坏,挥拳向我冲来。
“想打架?来呀,谁怕谁!”虽然他比我高有一头,可我并没怯场。人常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从小到大,打仗我怕过谁?
我俩被人拉开后又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了解情况后,只是让我写份检讨书便放我回来了。
“你是无罪释放?那小子呢?”
“那小子被校长留下了。我本来就是无故的。”
“你吃亏了?嘴角还有血迹。”
“嘿嘿,我能吃亏么?我受的是明伤,那小子是暗伤,他虽然比我高,可没我灵活。我拳拳都打在他肚子上。”
“行了你歇着吧。下午来我给你把药买了。”
这时班主任走进教室把孙平叫走了。
作者简介
田保寿,热爱生活,心地善良,脚踏实地,特别喜欢文字,偶有心得,便笔下留墨,愿结识天下好友为朋。
组稿校验编审:铃龙
编辑 审核:惠玲玲 白公平
美编:惜缘
总编 制作:瀛洲居士
刊头题字:胡胜利 胡兴民 倪进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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