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溪
隔段时间就会想起春云。
同村,同岁,同学到初中二年级。不是因为学习成绩,而是她的家庭太需要劳动力,为了两个妹妹的上学,云别无选择,放弃读书,帮助父母操持家业。
对云不能忘怀,还有另外一层原因。云长相并非特别美艳。就在十八岁那年,我初中毕业。族人宝银叔做媒为我二人撮合婚姻,几番周折最终未成。我姐弟六个只我是独苗男丁,春云姐妹仨个则无弟兄,农村老辈人对烟火传嗣很是在意,还有就是云的家境没有我家殷实,她的相貌平平自然也是差分的指标,最起码得过了我的姐妹那几关,还有同村的论资排辈云还得喊我一声叔……
我俩也没有正式的相看,因为没有发展到那一步。那年代人们的思想落后,很少男女搭话,尤其是人多的情况下。后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再后来经人介绍我和邻庄的现在我的妻子成亲。云则由人牵线和同村也是同岁的建国结了婚。像云那种家庭状况,那个时候的农村人选择本村就近到时有人照应是很普遍的选择。
建国和云是同辈,只姐弟两个。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姐姐在她们廿十岁结婚的两年前嫁到了六里路远的杨沟村。
在十八岁之前,我和建国因为同村同龄,也是有交际的。由于他不好读书没考上初中就辍学了,还有性格不同,使我们的关系不是很铁。这各自都结婚后,因为有了前面说媒这些事,我俩个便心照不宣地没有了来往。
三十多年过去了,人情早已不再那么封建闭塞。这天,我早吃过午饭,然后敲开了春云的房门。
云苍黄的面额上泛起了好几道皱纹,染过的发,细看根间不少呈银灰色,本就不太晶莹透亮的眼睛越发迷茫无神。我将买的一箱牛奶搁下坐到沙发里,从口袋里摸出烟火点燃……
“孩子们经常过来吗?″,我问。
她从橱柜里拿出烟火放到茶几我这边。接着给我沏茶。“小的不怎么回来,大的方便些,三天两头的常过来″。
我的眼角涩涊的。猛吸了几口烟。戒烟五年了,可我知道自己今天不吸烟不行。
“大的两个孩子,全是儿子,多亏婆家也是当村。这小的嫁到了辽宁,倒也小两口合得来。毕竟是自己自由恋爱看好的,也有一个儿子了,只不过回来趟太不容易了″。
廿五年前婆婆去世,这年的冬天,春云大闺女的第二个儿子出生。也就是那年的腊月里,建国感冒高烧,吃药打针五六天没见好转,到了县城医院一看,傻眼了,大夫说这病耽误了得往济南这省里大医院转,虚性脑膜炎可能恶化成间歇性精神病。这就像天塌下来一样瘫痪卧床一年多的公公,好在大姑姐隔三差五地过来照顾,还有那十一亩赖以生存的庄稼地。小女儿刚高中毕业天津打工认识了东北的对象……
″这就是人的命,你也别太难过,其实你也对得起建国的"。我再点燃一支烟。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应该说。
"喝茶吧,别凉了。建国在济南住了十六天院,真就没治过来,落了那后遗症在家里躺了一年又整二百天。他走的那天是他的生日,七月初五。哎,命不命的,那时候还真亏了孩她姑,一有空就过来。一个炕上躺着一个,都不知道吃喝拉撒。都说指望孩子,可真摊上事,光指望孩子也不太实际啊?″春云侧脸向屋门,手背揉抹着双眼。
“这都过去了,以后就好多了″。我有些不知所措。
“能好到哪里去?孩子她爷爷又躺了三年。乍死了,空荡荡的,伺候惯了,倒还不适应。孩子们不在近前就一个人,有好几次盛饭就盛了她爷爷那份,到了一端碗才想起已经没有了″。
听她说得轻描淡写,我却慌乱地喝了口茶然后用快燃尽的烟对引燃着一支新的猛吸。
“我替建国谢谢你。建国是个有福的人啊。现在孩子们也都成家没事了,这日子也好过了,听说你也把地都承包流转了,对,这样收点租金平时干点舒心的零工活挣俩钱,挺好的″。我真正欣慰春云将地包出去,在村里我属于第一批,我这光在济南打工就十多年,赚了钱赚了舒心少累,在济南买了小产权的楼房,不是大证但是总比老家县城买强的多。
″你们这早出去的还真赶上好事了,你看现在家里,种地是机械化,省劲了,可一去这播种钱收割钱,去这去那,越比先前难过啦。现在都走这个步,把地包出去尽量打工赚点钱″。
″好,想通这些最好,看看你有这合得来的姐妹婶嫂,结伴到济南干保洁什么的就比咱乡下多混一半″。
“行啊!真该开开窍了,有机会还真去找你″。
“好,我给你留下电话,我能帮这些忙″。
春云将我写好的纸条放好。我知道该告辞了。
走在大街上回头看看仍在大门口的春云。我使动挥了挥手扭头加快了脚步。心里陡然想起余秋雨教授的一篇文章《牌坊》。
春云这种人是否该有人为地树个牌坊呢?
即使现代社社会仍然延续这种风俗,我却也没有这种财力能力。虽然我很想为她做点什么!
初稿于布诺花园2022/04/12
茶水分离 市树市花,扫码聆听超然楼赋
超然杯订购热线:
13325115197
史志年鉴、族谱家史、各种画册、国内单书号
丛书号、电子音像号、高校老师、中小学教师
医护、事业单位晋级
策展、推介、评论、代理、销售
图书、画册、编辑、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