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一日寻慢

周六的睡意还没有退，

我搭上像弱牛常歇的火车，

穿越在雾中伸展的湾区脊梁，

车窗晃过住房、电线、

和正在苏醒的城市边界。

公车在丘陵上喘息，

车内载着许多闲散的面孔，

彼此会争一席能坐的位置。

街角的尿味混着湿冷的空气，

一个深呼吸，

才想起自己在哪里活着。

我在楼宇与涂鸦墙之间行走，

等红灯时仰望那些不肯老去的建筑，

砖与石、钢与玻璃——

彷佛说：我们也曾追过梦，现在只管站着。

海风从码头扑面而来，

裹挟着旧时淘金的汗与盐，

天灰得几乎要化开，

我坐在街边吃着买来的粽子，

不热了，但原味，

像少年时贪吃的愿想。

唐人街的铺子开始打烊，

灯光退进橱窗，

剩下折价的点心、

被挑剩的包子、

和一句：＂还要买吗？＂

买，当然买，

日子难得还能讲价，

我贪恋这慢下来的时光，

贪恋嘴里的爱好，

像是一场不想结束的诱惑。

旧金山周末不急，

它教我：来到不需每一步都在奔跑，

有些路，就该慢慢地走。

应听着电车的铃声，

踏过自己的影子，

去拉长一个背面的自我。

作者简介：孙超，男，是旅美医生，现在美国旧金山湾区行医。兴趣包括诗词，音乐，足球和围棋。喜欢结合文字，照片和音乐去演释所见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