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他千百“渡”
全 兴
少林寺方丈释永信被联合调查一事,还在不断地发酵。要说最坐不住的,是当年那些辟谣的人;要说最拍手称快的,是当年那些举报他的人,譬如他的徒弟释延鲁等。
在我看来,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不该犯的,都已经犯了,出事是早晚的事。世人看到眼里,看穿没有揭穿,世人记在心里,跟明镜似的,看透也说透了,就等他坏透。
试想,中岳嵩山,道家有中岳庙,儒家的嵩山书院,那可是宋代著名的四大书院之一,比肩岳麓书院和白鹿洞书院,多好的资源,不想方整合,使儒释道比翼三飞,竟然走向世界,搞少林分寺,要说在僧言僧,大商言商,不离世间觉,无可厚非,但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冒天下之大不韪,竟然牵手西方的上帝和西天的佛祖,殊不知,佛法无边,上帝万能,岂容他造次逞能,当他的随行和尚俯身被教皇摸头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的结局。
在方丈大红大紫的那些年,少不了明星的推波助澜,也少不了主持人的扬汤止沸。
当今时代,但凡明星热衷的领域,大都是藏污纳垢之处,一条条明星开光的丑闻被爆光,一件件名人吸毒嫖娼的罪行被揭发,当事人企图通过烧香拜佛来逃跑惩罚,为人所不耻,不可理喻的是,这些人在天怒人怨时,还不以为耻反以荣,网上爆,热搜上推,搅得世风堪忧。
当慈悲为罪恶开脱掩盖时,信佛又有何用?
俗话说得好:“如果拜佛真的有用,那你连庙门都挤不进去;如果种地能致富,农民将无地可种;如果献血能保健康,恐怕你排一辈子的队也轮不上;如果人生总如意,那刚出生时我们就不会哭泣。”
这话深刻地揭示了一个道理:那些能够轻易挣钱或获得利益的好事,往往不会降临到你头上,因为它们都需要资源和人脉的积累。而且,如果有不劳而获的机会,那必定是秘密且有限的,你很难得到任何消息。
这件事,不也佐证了那句话:所有善男信女们许下的所有心愿,都让永信方丈一个人实现了。
永信敢信吗?连永信自己都不敢信。
曾几何时,这位方丈,在僧俗间切换通吃,违法破戒样样不缺,而今,佛法国法惩处一样也不会少。
虽然这位方丈仅是个特例,但其影响却极其恶劣,但因此对佛僧恨怒,也会因噎废食。
此事,无论佛中僧,还是世间凡夫俗子,都要举一反三,引以为戒。
宋代释印肃《颂证道歌•证道歌》曰:“即是如来真实相,闹市卓牌标榜样。”。
几千年来,仍有高德大僧,为人民所敬仰爱戴。
首先让我想起的是弘一法师。如同黄州之前叫苏轼,黄州之后叫苏东坡的苏子瞻一样,出家之前叫李叔同,出家之后叫弘一法师。
李叔同,是中国近代杰出的艺术大师、教育家、集音乐、美术、书法、戏剧等才华于一身;弘一法师,佛教高僧,是中国律宗第十一代祖师。
二者虽为同一人,但39岁后两者身份绝不混淆,更不会来回变相切换。一曲《送别》,何止是告别友人,更是在向李叔同自己作红尘诀别。少林方丈则不然,在僧仍有刘学诚的尘俗之风,不绝红尘权色名利之诱惑,沉醉其中而不能自拔。
1918年,杭州西湖边,弘一法师与他的日本妻子进行了最后的告别。妻子看到他终于肯来见自己一面,激动得喊出了“叔同”的名字。弘一法师回答道:“请叫我弘一。”
妻子又问:“弘一法师,请告诉我什么是爱?”他回答:“爱就是慈悲。”妻子喃喃道:“慈悲对世上,为何独独伤我。”李叔同再不做声,把所有财产全部留给妻子,乘船而去。
这就是1918年杭州西湖上那个曾经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李叔同向自己、也向妻子做红尘的最后告别,同时也奏响了爱与慈悲的终章。
杭州不缺凄美的爱情故事,但这个场景很别致,伤悲又感人。
这位妻子留下了39岁的李叔同,同时又遇见了新生的弘一法师。
当他的妻子幸福地活到106岁时,我不知道在她在天堂遇见弘一法师是该怎样称呼,
他出身富贵,精通音律美术,一个人几乎撑起了民国艺术的半边天,连艺术大家丰子恺和潘天寿都是他的学生,鲁迅先生都以得到他的一幅字而感到无比骄傲,林语堂更是直言,叔同是我们时代里最有才华的几位天才之一。
1942年10月13日晚,弘一法师自知大限将至,他颤颤巍巍写下“悲欣交集”四字,而后圆寂。他生命最后交待给弟子关于佛灯的细节,让慈悲为其生命划上圆满的句号。
他被尊为律宗十一世祖,与虚云、太虚、印光大师并称为“民国四大高僧”。他的自渡经历渡了无数人。
他的一生完美地诠释了物质生活、精神生活与灵魂生活的递进升华,那就是从世俗追求到精神超越,最终抵达宗教解脱的历程。
物质生活有着世俗才子无与伦比的繁华与觉醒;精神生活有着对艺术与教育的执着和超越;最后的灵魂生活,他有着依佛门的终极解脱。
可少林方丈行的却是与佛法和国法背道而驰的大逆不道。
无独有偶,这个七月,同样被中国佛教协会注销戒牒的还有道䘵和尚,这个被喻为救助孕婴而闻名的慈善和尚,涉嫌诈骗,与后来者居上的少林方丈殊途同归。
如果说他们有什么特别相同之处,那就是都破戒违法犯罪。
说到佛门破戒犯规,最著名是当属济公,但比济公更真实的是一位寺院主持 ,他叫素全法师。他们都破戒犯规,却受人们爱戴。人们传颂的百衲功德衣,一件在济公身上,一件在素全法师身上。
2008年汶川地震,罗汉寺主持素全法师为了救助30多名孕妇,不惜破了女色、杀生、血腥三条戒律,迎接一百零八名“罗汉娃”的到来。
三年后,这些孕妇将一百零八个孩子的被褥扯下一块,缝制成一件百衲衣,赠予素全法师。
这件百衲衣,与“在世活佛”的赞誉,一起让功德无量的素全法师成为佛门的招牌和榜样。
当时,面对危难和众僧人的疑惑,他坚定地说:“佛不在于形,而在于意,我们的力量有限,但是只要有萤火虫一点的光明,就能温暖自己,照亮他人。”
他还推心置腹地告诉开导同门:“我觉得佛门慈悲,不单是说说而已,现在我们全力相救在地震中失去家园的人们,不仅仅是在拯救他们,更是在拯救我们自己。”
同样是救助孕妇和婴儿,素全法师和道䘵和尚,真善和虚伪,不言自明;同样是寺院,素全法师的朴素而又无价的百衲衣可比释永信金光闪闪价值上万的袈裟更珍贵,高下立判。
如果说有什么本质区别的话,那就是素全法师是在渡人,少林方丈的言行是在做恶。
佛门,忍辱是重要的修持法门,也是最高的品德修养。
相传有位禅师隐居山林,潜心修行,与世无争,普施善行。当地村民对禅师尊敬有加。直到一位未婚先孕女子的出现,让他忍辱负重。
禅师住处附近,有一户人家,其女未婚先孕,父母无颜见乡邻父老,苦苦相逼,她就是不肯说明真相,无奈之下,最后承认孩子父亲就是那位尊敬的禅师。
女孩的父母听完后顿时怒火中烧,于是前去找禅师讨要说法,见到禅师后便是一顿辱骂,并要求孩子出生后,必须由禅师亲自抚养。禅师听完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是这样的吗?
孩子出生后,禅师悉心照顾,毫无怨言,面对世人们的冷嘲热讽,一概置之不理,即便是谩骂,依旧面不改色。
后来女孩思子心切,如实向家人家坦白,原来孩子的父亲是一位穷苦人,为爱不得已才做出这些事来。女孩“东窗事发”后,非常恐惧,胡乱说了禅师的名字。
现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禅师的名声带来多大的伤害。他们一起找到了禅师,向他表示深深的歉意,请求宽恕原谅,并把孩子带回去。
禅师听完后,只说了一句:是这样的吗?
这位禅师的忍辱修养,让人敬佩有加。
可惜的是,这位已经过气的少林方丈不会、不想、不能、更不敢说出“是这样的吗?”
面对一件件不可原谅的佛门破规犯戒,他会忏悔地说“是这样的”;面对罪不可恕的违法乱纪,他会伏法认罪地说:“是这样的”。
众里寻他千百“渡”,破守尽在一善间,你觉得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