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应昭
现代医学科学的发展,不断催生了治疗癌症的新手段。西医除手术、化疗、放疗等传统的方法外,先后出现粒子植入、高频消融、靶向药物治疗、陀螺刀(新式放疗)、基因治疗、免疫治疗等等。一般情况下,那些年癌症治疗用得最多的应是传统化疗。
化疗
妻的放疗没收到想要的效果,我心里很郁闷,下一步治疗的路在何方?由于医院有“药占比”的规定,命悬一线的妻不得不离开市一院放疗科,直接又住进市二院肿瘤科。由于呕吐不能吃饭,缺乏营养,妻身体很虚弱,人也有点恍惚,甚至出现神经兮兮,住院一个多星期,只是挂点葡萄糖等营养液,医生不敢施行化疗。第九天,我果断地将妻转到市一院的肿瘤科住了下来。
市一院的肿瘤科可以说是妻生命新生希望的开始。肿瘤科主任陈小飞(后来任市一院副院长)看了妻多发性结节的CT胸片后,语气沉重地对我说:“化疗对鳞癌不敏感,预后差!”我无奈地说:“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陈小飞主任制定了先调理好身体再化疗的方案。前一个星期,每天给妻挂参芪扶正注射液和脂肪乳等营养液,打止吐针,吃吗丁啉,渐渐恢复妻的食欲,一个星期的调理使妻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看了。身体稳定了,开始了化疗。我们都知道化疗是很痛苦的。化疗不仅是杀死癌细胞,而且对正常细胞也有伤害,还会和放疗一样抑制骨髓,长时间造成白细胞减少,免疫力低下的症状,有的化疗药还会造成患者脱发,药物反应的呕吐、厌食等更是司空见惯。这些现象在妻化疗中都发生了,有的还相当严重,譬如白细胞低过2000,剧烈的呕吐。因此带来的烦恼让我更加小心翼翼,不敢发生差池。在化疗中,心细如丝的床位医生喻晓娟的笑意盈盈、轻声慢语总能减轻妻化疗中的痛苦;护士站的姑娘们手勤脚快、有求必应常让妻感到快慰。
没想到希望不大的化疗给妻带来向好的结果。化疗二个疗程后进行第三个疗程前的CT增强胸片显示:肺上多个结节已消失。第六个疗程后检查,肺部病灶只剩一大一小两个。预后差变为预后好了,这令妻和我都对治疗充满了信心!妻不再悲观,能坦然面对自己的病了。至于下一步如何治疗?什么时候上医院?她基本上不去考虑,一切都听从我的安排。
妻化疗用的药有顺铂、奥沙利铂(草酸铂)、氟尿嘧啶、紫杉醇、蟾酥等。其中的奥沙利铂治癌作用最明显,但在神经、消化等方面的副作用也很明显,如化疗期间乃至化疗后一段时间要戴手套,防止病人的手直接接触铁制的床架等金属物品等,若碰一下医院的铁床,会立马有触电的麻木感。另外奥利沙铂还会让病人发生便秘和脱发。
妻肺部的那两个病灶像弹簧般顽固,化疗几次,它缩头了,化疗停两个月,它又伸头了,像拉锯战那样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我耐心地密切地盯住那两个病灶,一次又一次地带妻住院化疗。从2005年到2012年,正常化疗多在4~6次/每年,其他不适都及时住院治疗。每次住院在化疗后都要用参芪注射液和香菇多糖(1次/每周),出院时带药也少不了它们。
奥沙利铂治癌作用虽明显,但病人也有到不能用的那一天。一天上午,滴注奥沙利铂的药还没到一半,妻突然眼睛翻白,嘴和全身猛烈地抽搐起来,我赶紧喊来床位医生于伟勇,于伟勇医生果断地拔掉了针头,停止了奥沙利铂的输液……肿瘤科何敬东主任和陈小飞副院长都告诉我,奥沙利铂在病人体內积蓄到一定的量就会发生耐药,就不能再用了。
化疗的副作用在妻子身上一个没漏。呕吐、厌食、便秘一个没落,应对手段分别是提前打止吐针,服吗丁啉、贝恩、果导和番泻叶,使用开塞露等。贝恩是治疗肝癌的药物,陈小飞主任说,在医疗实践中发现,贝恩除治疗肝癌外,还有开胃作用。妻吃了多少颗贝恩我无法统计,但贝恩对解决她的厌食问题真让我刻骨铭心,效果是很好的。但没想到化疗更严重的副作用又以另一种形式出现了。
肠梗
2009年穿单衣的一天,化疗出院回家时间还不长,妻肚疼不能进食了,连水都喝不下去,我急忙将她送到市一院肿瘤科。一番检查后,得知妻患了肠梗阻,吃不能吃,喝不能喝,如何是好?住院后靠脂肪乳、葡萄糖等维持生命。用了灌肠、喝番泻叶水、喝麻油的方法都失败了。住院的一个星期内,几乎天天拍X光片,观察梗阻的粪块有无变化。听医生讲,肠梗阻不解决,时间长了会造成肠坏死。会诊的消化科医生说,可能是癌转移到肠子上了,需开刀。
医生的结论让我感到妻的病情很严峻,压力山大,难道看着妻坐以待毙,活活饿死,或者再次开刀。住院第6天上午,束手无策的我静静地盯着塑料管数着滴注的水滴,一、二、三……我眼前一亮,突然萌生了解决肠梗阻的一个办法。
灌肠用的塑料管不长,且灌注又是呼噜式,灌注液很快又被排出。如果把挂水用的长塑料管从肛门伸到粪块处,像挂水那样向里点滴生理盐水,是不是可以成功地软化梗阻的粪块了呢?护士站采纳了我的新灌肠方法的建议,24小时不停地给妻挂起了有特殊作用的生理盐水。也许真应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成语而终于“水滴石穿”,第9天上午,妻肚子发出咕咕的响声,不一会儿,肠梗阻通了……当班护理的王青梅、张咪等护士都高兴地跳了起来,护士长陈梅笑嘻嘻地前来祝贺。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的焦虑终于放下了。
变卦
停用奥沙利铂,控制病灶发展明显受挫。肿瘤科何敬东主任准备对妻顽固的病灶采取粒子植入治疗,原计划星期六下午做植入手术,但由于主任外出开会未能做成。在这空档里,我认真了解了粒子植入手术的特点和操作,考虑它的利和弊后,决定变卦——放弃既定的粒子植入手术,改用市一院刚刚启用的螺旋刀治疗。
粒子植入治疗和陀螺刀治疗都是放射治疗。粒子是放射性物质,植入癌灶处杀死癌细胞,靶向性明确,但植入的粒子有半衰期,植入后的一段时间里人体有放射性,对他人尤其是孩童有一定的影响;陀螺刀是新型的放疗设备,能精准杀死局部的癌细胞,有一定的副作用,但没有对他人不安全的因素。之前,我妻曾在市区最先引进陀螺刀的某医院做过一个疗程的陀螺刀,或许是操作者保守的缘故,妻治疗前后的病灶没有什么变化。我与放疗科的李涛主任谈到妻的化疗后的情况和以前做过一次陀螺刀的效果,他胸有成竹且斩钉截铁地对我说:“立下军令状,加大陀螺刀的剂量,坚决把癌细胞打掉!”于是,立即将妻转到了放疗科。
李涛主任根据妻的病灶位置确定了大剂量的方案。一个疗程下来后,妻主要的副作用就是咳嗽,但没有呕吐、厌食等反应。过了一段时间复查,CT片子显示肺部大面积发白,李涛主任说那是放射性肺炎。尽管肺叶发白,但病灶却见不到了。这是2012年12月妻在市一院做的陀螺刀治疗后的效果。
从那至今,除偶尔去医院例行检查外,妻没有再住院放、化疗,也没吃过一颗与癌症有关的药,几年下来,妻肺部CT片愈来愈正常了。
这是医学奇迹。想想与妻住院的接触过的食管癌病人,多数先后一个个地告别了人世。而妻是低分化的晚期癌症转移病人,从知道得病到现在已有22年,市一院治癌权威陈小飞副院长觉得这是个值得研究的课题,他曾经要过妻的一管静脉血说用去研究。为什么同样的治疗,别人无效或效果差,而我妻有效?是不是低分化的癌细胞还有什么特异性……
副院长陈小飞曾开玩笑地说我妻命好!
感言
回想22年来助妻胜癌的经历,最让我们感恩的是市一院的医德医风和医疗团队的仁者医心,这是我妻战胜癌魔的关键所在。要说有何感言?那就是相信医学科学,西医治癌需中医药配合;家人的担当和沉稳是激励癌症患者乐观向上保持良好心态的前提;一定程度上,主动积极参与或选择治癌方案和治疗方法还是必要的,这是患方的权利;在护理病人上一定要全方位地下足功夫。有一首歌唱得好:“……阳光总在风雨后,乌云上有晴空,珍惜所有的感动,每一份希望在你手中……请相信有彩虹……”
(谨以此文与君分享!)
2025.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