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狂想曲
文/张超我
我颤抖着左脚踏进七月
滚烫的熔炉铸成通红的飞刀
太阳像开足风力的炉火
每一丝空气都如火苗
把世上万物蒸熟,烤焦
城市像濒临死亡的骆驼
在沙漠中无助呻吟
膨胀的肚皮上
驼毛一样的楼房
随时都会爆炸,倾倒
这焦虑的七月
拥挤的城市
街巷里行走着断魂的人
我茫然地没有感知和思维
呼吸着火苗一样的空气
一切欲望都被烧焦,碳化
我站在城市的顶峰
鸟瞰这火焰山一样的城市
甲壳虫一样的车辆
很快熔入幽深的停车场
包裹得像蚕茧一样的女人
幽灵般徘徊在街衢
偶然飘来遥远的蝉鸣
是弹奏在七月哀怨的歌声
我的内心深处
回忆如潮水
在这闷热中翻涌
那些逝去的青春激情
凉爽树荫里少女的眼神
梦幻一样被烤焦,揉碎
像风中的沙粒无法触摸
我想寻一处清凉的桃花源
让心灵在宁静中荡涤
可这七月的流火
藤蔓一样缠绕我的忧愁
我在这炽热的牢笼中挣扎
涌泉一样的汗水
浸湿了每一寸孤独
七月啊,你是热情的舞者
却为何,在我心上
洒下刀剑一样冰冷霜雪
我如同在茫茫沙漠中跋涉
不知道哪里有生命的绿洲
这个七月渗透的堰塞湖
孕育很多生命的种子
有爱情亲情也有背叛冷漠
徜徉在葳蕤的绿篱小径
我多想邂逅一缕凉风
或许,等一场暴风雨的降临
洗去这尘世的燥热与绝望
让忧愁,随那雨滴飘落
在新的环境里,重寻希望的火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张超我写于2025年/7/10
诗评
炽焰中的灵魂叩问——评张超我《七月狂想曲》
张超我的《七月狂想曲》以滚烫的意象为骨、汹涌的情绪为血,在盛夏的炽烈中剖开现代人的精神褶皱,让燥热与清凉、绝望与希望在诗行间剧烈碰撞。
感官的极致突围是诗歌最鲜明的特质。诗人以“通红的飞刀”喻七月,用“开足风力的炉火”状太阳,将抽象的暑热具象为可触的刀锋与火焰。城市在高温中化为“濒临死亡的骆驼”,楼房如“驼毛”般摇摇欲坠,行人成“断魂的人”——一系列变形的意象构成压迫性的生存图景,让读者在文字间感受皮肤灼痛般的燥热,也触摸到都市人在极端环境下的窒息感。
记忆与现实的冰火交织深化了情感的纵深。当“火焰山一样的城市”成为现实底色,诗人的思绪却逆流至“凉爽树荫里少女的眼神”,青春的清凉与当下的炽热形成尖锐对照。那些被“烤焦、揉碎”的回忆,既是对逝去美好的追念,更反衬出此刻精神世界的荒芜——高温不仅炙烤肉体,更在消解生命曾经的光彩。
挣扎中的微光赋予诗歌超越抱怨的力量。从“寻一处清凉的桃花源”的渴望,到“等一场暴风雨降临”的期待,诗人并未在燥热中沉沦。“堰塞湖”的隐喻耐人寻味:七月的炽热既是牢笼,也是孕育新生的母体,“生命的种子”在极端中暗藏生机。结尾“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呐喊,让前期积累的压抑情绪找到出口,在绝望的底色上点燃希望的火星,完成从生理不适到精神觉醒的升华。
全诗以“狂想”为名,却始终扎根于真实的生命体验。炽热的意象群如岩浆般奔涌,情绪从焦灼到怅惘再到倔强,最终在暴烈中生长出韧性——这不仅是对一个七月的书写,更是对所有困境中灵魂的温柔观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