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灶台边的星子》
母亲总在黎明前点燃柴火,火光把她的影子钉在土墙上。那些未被拼音启蒙的手指,却能精准掐算米粒与水的比例,在陶锅里熬出月光的稠度。我在大学食堂刷卡时,总想起她用粗瓷碗盛给我的麦香,碗沿缺角里沉着她没读过的《诗经》,每道裂痕都在替她背诵——"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二、《父亲的犁痕》
他的手掌是块翻耕多年的田,沟壑里嵌着未干的泥星。当我在图书馆抚摸精装书的烫金扉页,忽然看见那些犁过的田垄在字里行间延伸:春播时他弯腰的弧度,恰如课本里"鞠躬尽瘁"的楷体;秋收后田埂上的脚印,比任何标点都更懂得停顿的重量。
三、《煤油灯的批注》
中学夜读时,母亲总把灯芯挑得锃亮。她不认识《岳阳楼记》,却会用针把灯花拨成句读,在我背书卡壳的地方,灯烟会在墙上洇出模糊的逗号。后来我在考研资料里看见"焚膏继晷",突然明白那盏灯早把最生动的注释,烫进了我熬夜的每个时辰。
四、《布鞋底的地图》
父亲送我去县城念高中,布鞋在柏油路上磨出细密的响。他没见过世界地图,却把去学校的三条路走成经纬:哪个路口的梧桐会落毛絮,哪家铺子的豆腐脑该加半勺糖。当我在机场看着电子屏上的航班轨迹,忽然发现所有航线的起点,都重叠着他鞋底磨平的那片青石板。
五、《腌菜坛的修辞》
母亲腌的芥菜总带着阳光的咸度,她不懂拟人排比,却让芥菜在盐粒里舒展成抒情诗。我在大学选修课上分析《楚辞》的香草意象,突然想起坛子里的芥菜梗,它们蜷缩的纹路多像母亲抄电表时画的"正"字,每道竖横都在腌制生活的滋味,比任何修辞都更接近生活的本味。
六、《晒谷场的算术》
秋收时父亲总在晒谷场画粉笔线,计算着稻谷与日头的夹角。他没算过函数,却能凭皱纹的刻度判断含水率,那些在谷堆里滚过的童年,让我在高数课上突然看懂——他丈量谷场的步幅,原是最朴素的微积分,每步落下的弧度,都在求解生活的极值。
七、《缝纫机的平仄》
母亲踩缝纫机的声音像首五言诗,踏板起落间都是生活的平仄。她不认识平仄符号,却让裤脚的卷边有了对仗的美感,当我在古代文学课上听老师讲"仄仄平平",缝纫机的嗒嗒声突然从记忆里钻出来,原来那些被她缝进衣褶的针脚,早把最鲜活的韵律,绣进了我的岁月。
八、《井台边的哲学》
父亲摇辘轳的手布满老茧,井绳在他掌心勒出哲学的纹路。他没读过柏拉图,却懂得用木桶丈量深井的深度,当我在课堂上讨论"认知的洞穴比喻",忽然看见井台边的月光——他提起的每桶水都盛着半个月亮,那些晃荡的波光里,早有比哲学更清澈的答案。
九、《猪圈旁的语法》
母亲唤猪的吆喝带着独特的语法,升调里藏着苞谷的甜,降调里沉着糠麸的涩。她没学过主谓宾,却让"噜噜"声有了完整的句式,当我在语言学课上分析语调变化,突然想起猪圈旁的黄昏——她撒食时的尾音总微微上扬,像给生活的陈述句,缀上温柔的感叹号。
十、《老藤椅的年轮》
父母常坐在藤椅上看我写作业,藤条的裂纹里积着岁月的烟尘。他们看不懂代数公式,却能从我的笔尖停顿里,读出比函数图像更复杂的心事。当我在办公室对着电脑敲代码,忽然听见记忆里藤椅的吱呀声——那些被他们坐出包浆的椅面,原是最古老的硬盘,存着我所有未说出口的定理与诗行。
【作者简介】胡成智 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从事于文学创作,目前为都市头条的编辑、并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之后又在作家进修班学习深造,中篇小说《金兰走西》曾荣获过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大多诗词在“歆竹苑文学网”上发表。近年出版过《胡成智文集(诗词篇)》三部曲,和《胡成智文集(杂篇)》三部曲。目前致力于风水学的研究和实地考察。文学创作曾一度搁浅。如今晚年拾笔,又续写新的生活。
风吹麦浪,一年过半。
接下来的日子,别让自己太闲,
好好努力,静待收获。
The wind blows the wheat, half of
the year. In the following days, don't let yourself too idle, hard work,
wait for the harvest.
芒种到了,仲夏夜之梦开始了,柔软的晚风,闪亮的星,雪白的栀子,金黄的杏儿,他们都在讲述着这个夏天该有的故事...
布谷远鸣叫,云雀高声唱,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今日芒种,忙有所获,不负耕耘。
螳螂在上一年深秋产的卵因感受到阴气初生而破壳生出小螳螂
在民间,一些地方流传着芒种日“送花神”的习俗。绚丽的夏花此时渐渐零落了,层层叠叠浓淡不一的绿色,成为芒种的主色调。人们依依不舍地饯送花神归位,表达对花神的感激之情,盼望来年的相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