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西
(下)
文/ 孙宏恩
小张导游带我们来到廊下,这里供奉的是蜀汉团队中的精英,有《出师表》中提到的费祎、董允、向宠等,还有许多都是在夷陵之战中阵亡的,他们都还那么年轻,史载,这次战役蜀汉损失数万精锐,后不得不退守白帝城。记得有次看蒲剧《哭灵》,身着白蟒的刘备在关羽灵前焚香祭悼,悲悲戚戚地唱道:“二弟生来心性傲,不肯与世人展眉梢。”之后痛下决心,为二弟报仇。谁知竟元气大伤,苦心经营的江山受到了重创,假如关公泉下有知,他也不会赞成大哥的这种做法。意气用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但后人多半还是会赞美桃园弟兄的情同手足。
接下来我们就到了武侯祠,下台阶,迈过高高的门槛,心中油然而生敬意。一介布衣,只因遭逢一个风云激荡的时代,又蒙受先主的三顾之恩,从陇亩间走向了庙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以一己之力成为百代之楷模,他的精神丰富了一个民族的灵魂,以此形成的诸葛亮文化成为了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耳边又响起了“数年来东征又西讨,才扶得汉室一脉长”的唱腔,如泣如诉,催人泪下。这里除了供奉先贤诸葛亮外,还有他的儿子诸葛瞻、长孙诸葛尚,这父子俩都是在绵竹之战中壮烈殉国的,真是一门忠烈。
从书画的角度看,这里才是整个祠庙的精髓所在。楹联、诗篇,还有岳飞元帅的草书前后《出师表》都给人以艺术的熏染与精神的陶冶。
我不甘心,一直在寻觅一个熟悉的名字——诸葛京。在蜀汉,有祖父的余荫和父兄的庇护,他就是个孩子。随着父兄的阵亡,蜀汉的终结,他就成了诸葛家族的掌门人,在蜀汉灭亡的次年咸熙元年,17岁的他被新的政权所忌惮,因此勒令“内移河东”,诸葛后裔曾记载“还河东归宗”。我渴望在此能找到有关诸葛京的记载,因为十年来,我们临猗县诸葛亮文化研究会做了大量的工作,试图用正史中的只言片语印证方志记载的“亮生于天兴”的真实,同时挖掘整理当地民间的诸葛亮足智多谋的故事,弘扬优秀的传统文化。虽未寻得诸葛京的踪迹,但伫立于“静远堂”中,内心荡起的失落感在诸葛亮的清廉家风与治学为政的境界面前一扫而空,心中涌起的只有对先贤由衷的崇拜。
绕过惠陵,就是园林了,境界一下开阔了。前方一通大碑吸引了我们。拾级而上,才看清墓碑上写:抗战时期第七战区司令长官陆军一级上将刘湘墓。刘湘虽然是军阀,是国民党将领,但他是民族英雄。国难当头,大义在前,率领壮士出川,他哪里有时间考虑一己的得失?拖着病体奔赴前线,曾有豪言壮语:“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川军则一日誓不还乡!”最终病故于汉口,传言他的遗体是“扯龙杠”抬回四川的。他无愧抗战期间国葬第一人的待遇,就连毛泽东主席都曾经高度评价他“国家失一栋梁,川军失一主帅。”
眼前的陵园规模宏大,不时有人来凭吊这位抗日将领,让我不禁想起了家乡的抗日名将傅作义将军。
第三天,我们看望了国宝大熊猫,从温度适宜的熊猫场馆,兢兢业业的工作人员,鲜嫩的竹子竹笋,看到了国家在珍惜动物保护方面的决心。大熊猫无拘无束的生活状态,可以想见不久的将来,这个家族会兴旺起来的。有只熊猫任工作人员怎么呼唤,它就是不动,无奈,只好伸手去抱它,它趴卧着一副无赖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村里人责备懒散孩子时常常说的“懒熊”,真的太形象了。乘车在熊猫基地畅游一天,那情形现在想来还是那么飒。
最后一天游的是春熙路和太古里,一是历史悠久的传统商业街,一是现代开放式街区购物中心,两相映照,商业与文化交融,令游人乐而忘归。有个网红打卡地是作为成都文化地标之一的大慈寺的一角。站在繁华的街市楼顶,能看到大慈寺高挑的飞檐下清净的寺院台阶,忽然有一僧人缓步走上去,相机咔嚓,留下了一个落寞的背影,一回头就是喧嚣的尘世,可他们选择了清修,一步一步走着属于自己的路。
山河辽阔,历史厚重,这一趟西行是一场文化之旅,也是一次心灵的洗礼。入夜,梦中我还在旅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