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外两首）

文/张小兰

【编者按】在张小兰的这组诗歌中，《年夜饭》《压岁钱》《小镇》三首诗以独特的视角和丰富的意象，深入探讨了家庭、传统、人性与生存等主题，展现出诗人对生活细腻的感知与深刻的思考。《年夜饭》围绕除夕这一特殊时刻，以 “圆心” 为核心意象，层层递进。从“除夕的饭局”到“桌上的菜肴”，再到“鸡鸭鱼肉”，每一个“圆心”都承载着不同的意义与情感。饭局的圆象征着家庭团圆的圆满，菜肴的圆勾起对母亲和旧时光的怀念，鸡鸭鱼肉的圆则代表着对富裕生活的追求与打拼的成果。而诗人将自己比作“速冻的水饺”，生动地描绘出游子跨越城市与村庄、现代与古老的奔波，以及回归家乡时情感的解冻，深刻地表达了对家庭、对故乡的眷恋，以及对时代变迁中个体命运的感慨。诗歌巧妙地将具象的年夜饭场景与抽象的情感、时代背景相融合，情感真挚且富有层次感。《压岁钱》一诗赋予红色丰富的象征意义，从太阳、火、血到生命、正义、胜利，红色代表着热烈与积极的力量。然而，诗人笔锋一转，揭示出压岁钱背后隐藏的复杂社会现象，如“冰凉，交易，数值”“贯通，圆滑，蜜里砒霜”，展现出成人世界的功利与虚伪。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孩子接住压岁钱时所蕴含的纯真与使命，诗人借此表达了对纯真的珍视，以及对抵制成人世界不良风气、传承美好品质的期望，诗歌在对比中引发读者对人性与社会现象的反思。《小镇》以独特的语言和奇幻的想象构建出一个充满隐喻的世界。诗中“抛妻弃子”“跳崖赴我”等大胆表述，营造出强烈的情感冲击，暗示着对某种理想或生活的执着追求。诗人设想自己成为商人，“给心装一口井”，在功利的世界中坚守内心的纯净，养山水、满月、小鱼，展现出对宁静、自然生活的向往。而当“器官被一一摘除变卖”，小镇变为“镇宅”，则隐喻着在现实的压迫下，理想与自我的消逝，土地沦为废墟，充满了对生存困境与人性异化的批判与无奈。总之，这三首诗在语言上各具特色，意象新颖且富有张力，情感表达真挚而深沉，通过对生活场景和事物的描写，深入挖掘其背后的文化内涵与人性本质，引发读者对家庭、传统、社会等多方面的思考，具有思想深度。【编辑：纪昀清】

●年夜饭

除夕的饭局是个圆心

兄弟姐妹围满了，

圆，就衔接好了

桌上的菜肴是个圆心

荠菜、野葱、乌塌菜摆满了

母亲救济青黄不接的旧时光也就齐全了

鸡鸭鱼肉是个圆心

奢望、富裕、时常摆满了

这些年日理万机地打拼也就落实了

可人，总像村口的班车

一程没停稳，一程又启程

今夜。我也是个圆心，是一枚速冻的水饺

从一座城市赶往一个村庄

从现代化往返古老

轻轻一跃，就解冻了

一个游子

一个时代背井离乡的冰霜

就波动了

一脉血缘，一个同心圆

辞旧迎新的时钟

●压岁钱

红色，是太阳的颜色，是火的颜色

是血，是生命

是正义战胜邪恶

是胜利的颜色

今天。我不用它染盖头，缠腰带

也不染商业庆典，命里山河

我只用它包铜，包新

包源源不断的年岁

那些被囚禁的冰凉，交易，数值

还有面额上的贯通，圆滑，蜜里砒霜

被你们—一我的孩子

接住的时候，仿佛接住了

抵制外方内圆

一代又一代，人的使命

●小镇

如果你抛妻弃子

跳崖赴我

我就为你抽血换肺，且失忆

并改名小兰，叫小镇

不再写诗从画

我要做一个地道的商人

给心装一口井

养山水，养满月，养小鱼

当我养过黄土高原的时候

我的身体每一处都是矿产

当我的器官被一一摘除变卖时

废墟是土最后的颜色

像一张黄符，封在了地平线上

小镇不在叫小镇

叫镇宅

【作者简介】张小兰《白孔雀诗刊》纸媒社长兼主编。姓名，张小兰，笔名，白孔雀，又名，雪色梦话，贺兰雪。定居古城西安。相信诗歌能对心灵进行救赎，能让违心的烟火得到一丝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