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历:毕春生,男,1972年10月出生,山东巨野县人,中共党员,本科学历,1990年从军入伍,毕业于山东济南陆军学院,2000年转业到巨野县科技局工作至今,自幼热爱文学,特别对诗歌、散文、新闻报道情有独钟。个人爱好主要是写作、旅游、书法和健身运动。
五月的蝉鸣 文/毕春生
五月的正午,气温增高,蝉声便响彻长空。先是三两声,怯生生的,躲在浓绿的树荫里,仿佛试探这人世的热度。不几日,便连成一片,沸反盈天,将整个小城裹了进去。
我居住的楼旁前有一排老槐树,不知是何年所植,树干粗壮,皲裂的树皮间常爬着几只蚂蚁。蝉大抵就伏在那枝叶深处,人们仰头去寻,却总不见其形,只听得声响从四面八方涌来,忽远忽近,忽高忽低,竟不知有多少。记得去年邻家的孩子拿了长竹竿,顶端涂了黏胶,在树下逡巡。他踮着脚,眼睛瞪得溜圆,向叶丛中窥探。忽然竹竿一抖,便有一只蝉着了道儿,扑棱着透明的翅,发出短促的哀鸣。孩子将它捏在手里,那“知了”便愈发叫得凄厉了。我立在窗前看,不觉想起幼时也曾如此捕蝉,那时只觉得有趣,如今却无端生出一丝怜悯来。蝉声最盛是在午后。日头毒辣,街上行人稀少,连野狗都躲在阴凉处吐舌头。唯有这蝉鸣,不知疲倦地响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将空气都震得发颤。我疑心它们是否也有领唱与和声之分,有时忽然齐喑,片刻后又齐鸣,颇有章法。午睡是被它们搅得支离破碎的,朦胧中只觉得那声音时而如骤雨,时而如裂帛,时而竟像极了远处工地上的电锯声。据说,蝉在地下要蛰伏4年,才得一个夏天的鸣唱。我心里颇觉震撼,想起曾在博物馆见过蝉的幼虫标本,灰白的一小团,蜷在玻璃匣子里,甚是可怜。它们蛰伏的岁月里,地面上不知换了多少人间景象,待它们破土而出,振翅高飞时,世界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了。傍晚时分,蝉声渐稀。偶尔一两声,拖着长音,像是力竭的叹息。路灯亮起来时,便彻底安静了。
往年我散步经过槐树下,见地上零星躺着几只蝉的尸体,翅膀残缺,肢体僵硬,大约是寿数已尽。蚂蚁们正忙着搬运这意外的盛宴,排成长队,秩序井然。生命如此更迭,竟无人在意。昨日下了一场雨。清晨开窗,发现蝉声弱了许多。湿润的空气里,那些幸存者的鸣叫显得格外清越,穿过滴水的枝叶,直抵耳膜。一只蝉不知何时飞进了我的玻璃窗外,薄翼微微颤动。我凑近看它,复眼如两粒黑宝石,映出窗外破碎的天光。据说蝉是聋的,听不见自己的歌声。
那么这铺天盖地的鸣叫,究竟为谁而发?为求偶?为宣示存在?抑或只是生命本能的宣泄?我想起那些在地下蛰伏的漫长岁月,忽然觉得这夏日的喧嚣,竟有几分悲壮了,即便是被人们定义为所谓的噪音,也该释怀了。五月的蝉鸣,终究会随着季节的更迭而消逝。但在它们短暂的生命里,确曾如此热烈地活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