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窗景
陈洪谦
冷,死了。
大地,却活着。
一片青竹叶香插,俱象雪夜访戴的一叶扁舟。香袅袅,凉风动,静烟逐游丝,狭促的空间里,弥撒着微微槿,若隐若现,烟的尽头与窗外苦楝树重叠。稀疏且柘黄的树叶,孤独又单薄,树梢高悬一个棕色马蜂窝,晃荡似乎摇摇欲坠。不知道,它们还在顽固地坚守着什么?难道,过往的白鹭未曾捎带来寒冬腊月的口信。雨棚上的枯枝败叶,炭精条般,风吹又雨淋日晒,浅草垛上刚长出新绿意。枯萎凋零不是死亡,而是新生的开始。一只游荡的野猫,短了半截尾巴,穿过大半个校园,像撬课的学生,倏忽、敏捷上了围墙,消失了,一看就是惯犯。
晚稻收割后的田野,颜色渐变又缤纷,眯着眼看,不亚于一幅水彩。干枯水稻丛夹杂着重生的叶子。青黄相接,上黄下绿,无序、野蛮生长。一垄垄菜田,阡陌纵横,颜色深绿的花菜叶,翠色的白菜,白蒙蒙的露珠,凝而不滴。田埂旁边的甘蔗,农人早早就给它们束了腰,长叶及地,彼此抱团取暖。赶鸟儿的稻草人杵在田野,表情木然,包裹的外套,破了好几个洞,栖息着数只野鸟,是不是在嘲笑农人的伎俩?随意的鸟屎,已然是最好的答案。
冷,死了。
大地,却活着。
身体僵硬,那时间可不可以冰冻储存?记忆的储物柜,冰冷冷还是鲜活?用什么激活或解冻过往烟云?一杯烈酒亦或三盏热茶?思绪的信马由缰,暂时忘却周遭,需要答案,也可能没有正解。那么多的念想随茶汤下肚,和窗外消失的鸟儿一样,不愿多想,就在当下这一会儿。
因为,时间是个赶路人,匆促的脚步,从未曾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