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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铁轨上的半床棉被
编剧/黄乘良
人物:
1. 老张:去新疆谋生的青年,身上仅剩十几元钱
2. 老李:同样去新疆,有床旧棉被但身无分文
3. 商贩:火车上卖高价馍的小贩
4. 老乡:在石河子帮助二人的热心人第一幕:寒夜相遇
[舞台布景:泛黄路灯在寒风中摇晃,铁轨旁积雪被卷成细碎冰粒,呼啸声裹挟着远处火车汽笛的呜咽。老张蜷缩在锈迹斑斑的长椅上,破旧球鞋反复碾着冻硬的雪块,呼出的白雾在帽檐凝结成霜。老李裹着补丁摞补丁的棉被,膝盖因长久蜷缩而微微颤抖,指节捏着棉被边缘发白]
老张:(牙齿打颤,对着冻僵的手背哈气)这鬼天气...(猛地站起身来回踱步,军绿色挎包在胯部甩得哐当作响)连个避风的犄角旮旯都找不着!(突然剧烈咳嗽,用袖口捂住嘴)
老李:(被咳嗽声惊动,缓缓掀开蒙头的棉被,露出皲裂的脸)老天爷...(喉结艰难滚动,肚子发出雷鸣般的声响)再不吃点热乎的,骨头都要冻成冰碴子了...(慌忙捂住肚子,四下张望)
[两人目光在飘雪的昏暗中相撞,像两簇将熄的火苗突然触到风。老张盯着老李棉被露出的半截粗麻绳,老李望着老张挎包边缘露出的车票角,沉默中弥漫着警惕与试探]
老张:(突然蹲下,膝盖发出咔嗒脆响)兄弟,听口音咱们是老乡,你也是往西边去?(从棉袄内袋摸出皱巴巴的车票,边缘被手指摩挲得起毛)
老李:(攥紧棉被,犹豫片刻掀开一角)石河子...(声音沙哑如砂纸)买完票就剩这床传了三代的破被子。(眼角余光瞥见老张冻得发紫的嘴唇,突然用力扯棉被)来!别冻坏了!
[老张踉跄着跌进棉被,霉味混着陌生体温扑面而来。两人肩并肩缩成一团,老李悄悄把更厚的棉被边缘往老张那边挪了挪。远处传来火车的轰鸣声,灯光渐暗,只余两团相互依偎的黑影]
第二幕:火车上的日子
[舞台换景:铁皮车厢剧烈晃动,头顶灯泡在煤灰中忽明忽暗。座椅上补丁摞补丁的帆布套磨出棉絮,过道挤满扛着麻袋的旅人。商贩斜挎油渍斑斑的柳条筐,铜铃铛在颠簸中发出刺耳声响]
商贩:(扯开破锣嗓子,筐里冻得硬邦邦的馍随着晃动碰撞)高价馍!一角钱一个!没粮票也能买!(突然抓住老张胳膊,指甲缝里嵌着黑垢)后生,瞅着面生,来俩垫垫?
老张:(被拽得一个趔趄,慌忙护住口袋)来、来两个!(掏出皱巴巴的纸币时,手指被商贩指甲刮出红痕)
老李:(接过馍时指尖颤抖,干裂的嘴唇蹭下碎屑)兄弟...(喉头滚动咽下口水)这馍比俺娘蒸的白面馍还香!(突然掰下大半递过去,眼尾泛着水光)
老张:(眼眶发热,把馍推回去)留着!(用袖口擦脸,假装抹汗)到了新疆咱找活计,顿顿吃拉条子!
[深夜,车厢鼾声此起彼伏。老张和老李蜷在座椅下方,铁轨震动透过木板钻进骨头。老李把棉被铺在冰凉的铁地板上,两人头挨着头缩成虾米状]
老李:(牙齿打颤,手指无意识抠着木板裂缝)你说...(声音突然哽咽)咱们真能在那片荒地上活下去?
老张:(翻身搂住老李肩膀,感受到对方剧烈的颤抖)能!(掏出藏在内衣的半块馍塞进老李手里)等咱挣了钱,买一床新棉被,再娶个会做饭的婆姨!
[火车在夜色中疾驰,远处传来野狼的嚎叫。两人在棉被下紧握双手,呼吸渐渐同步,灯光转暗,唯有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愈发清晰]
第三幕:分别与承诺
[舞台布景:土坯房内悬挂着马灯,墙缝里漏进的风卷着灶火的暖意。八仙桌上摆着粗瓷碗,红薯稀饭蒸腾着热气,咸菜疙瘩切得方方正正。老张和老李捧着碗,狼吞虎咽的声响混着老乡爽朗的笑声]
老乡:(往两人碗里添饭,木勺碰得碗沿叮当响)慢慢吃!(从墙根扛起两柄十字镐)明儿我带你们去矿上,都是老乡,保管有活干!
老张:(喉头哽咽,半碗稀饭堵在胸口)大哥,您这恩情...(突然把碗重重放在桌上,震得咸菜疙瘩跳起来)
老李:(放下碗时手还在发抖,指节敲得碗沿咚咚响)要不是您收留,我俩早冻死在火车站了!(突然摸向腰间别着的剪刀)
[老乡转身从里屋抱出两套靛蓝色工装,布料上还带着樟脑丸的味道。老张和老李同时起身,动作太猛撞翻了板凳]
老李:(剪刀已经戳进棉被,布料撕裂声清脆如裂帛)这被子跟着我走了三千里!(把更厚的半床塞进老张怀里)冻坏了身子,拿啥挣钱?
老张:(把剩下的钱拍在桌上,硬币在粗糙的桌面弹跳)对半分!等发了工资,我请客喝酒,一醉方休!
老乡:(看着两人,眼角泛起泪花)好!在新疆,咱们都是过命的兄弟!(举起搪瓷缸,缸沿磕碰声清脆)
[三人碰缸痛饮,老乡碗里是清水,老张和老李碗里是掺了红薯渣的稀饭。老张郑重地把半床棉被叠成方块,老李将零钱仔细包进油纸,交换时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老张、老李:(齐声,声音穿透屋顶直上云霄)兄弟保重!他日衣锦还乡,定要痛饮三天三夜!
[幕布缓缓落下,背景响起《走西口》的苍凉曲调,混着火车汽笛的长鸣。舞台灯光渐暖,映出墙上“天南地北一家人”的褪色标语]
尾声字幕:
“半床棉被,几块零钱,
寒夜中相遇的陌生人,
用最朴素的温暖,
焐热了命运的寒冬。”

总 编:王立春
副总编:魏赋光
主 编:戴恭义
编 审:周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