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志文 编辑整理/丁永哲
水川蒋家湾丁氏祖先丁辅君,原系甘肃省固原州丁梁桥,又名丁家桥人。娶妻高氏,生子一人,名丁嘉文。子又生孙三人。起初,丁嘉文徙于渭水之滨大寨子。明朝万历年(1573年,距今502年)间,丁嘉文举家又随迁来到甘肃,其父丁辅君因军功受朝廷恩赐,役退当时皋兰县所辖的条城(今青城古镇)朝音寺旁卜宅容身。
至清朝康熙年(1683年,距今342年)间,丁氏四世祖丁在朝、丁万升迁到东对岸蒋家湾崖渠开凿三口大窑定居,人称丁庄。现驼沙沟一带,是丁姓开发的处女地。还有一条直通黄河的驮水路,也属丁姓的产权。传至嘉庆十九年甲戌(1814年,距今211年前),第六世玄孙丁在朝撰文、第七世玄孙丁国柱书丹(1773-1842)修订族谱,丁氏家族才算把210年艰辛积累的隐文化变成了显文化。
显然,对于丁氏而言,嘉庆那个时期是他们扬眉吐气的时代。无独有偶。他们不仅有了文字宣言的骄傲自豪,更有钢铁说话的风采荣耀。

公元一九九五年六月二十日,丁家窑洞出土一口铁磬,是嘉庆八年(1803年,距今221年)十月吉日,由丁万厂、丁坐、丁在全、丁在寅、丁在德、丁国桓、丁国彦、丁国相、丁国库、丁国仓、丁国江、丁学升、丁在朝、丁在伦、丁在昌、丁在仑、丁在荣、丁在文、丁在义、丁在孝、丁在江、丁学士等二十二人铸造。磬高六寸,直径八寸,三足,重约十五斤。底部生锈,三足锈去两个,外部有工字形花纹。音质清晰,时存放崔家园房内由崔樾保管(《白银区志》有记)。
当时,这些族员联盟铸磬究竟是出于宗教信仰使然,还是某种家族祭祀需要,我们不得而知,也无法考证,老族谱佚失,丁永兴撰修的新谱也未记载。但有一点值得崇敬和颂扬,他们能在虽重但体积并不算大的一块工艺铸件上,刻下二十二人的姓名且字体均匀工稳,如印刷体一般,其中制模难度可想而知。究竟是请人为之,还是本族就有冶铸工匠,这又成一个谜团,越发引人深思,却又百思不得其解。这简直就是铸铁版的“核舟记”!
清道光十九年(已亥1839年),丁庄还凿有水井一眼,由魏科兰、杨安全和丁国桓等捐款修建。这又为附近百姓提供了极大方便,免去了几里外到黄河边取水的艰辛。有碑文记载。
丁姓在开垦的处女地上种粮种棉,男耕女织,以勤劳著称。不几年工夫,家道富隆,人丁兴旺,收入剧增,成了蒋家湾一带颇有影响的富户。在“源顺号”李凯德(字泽南)等慷慨立义冢,捐建青城书院和皋兰书院(贡元巷)后,兄弟六人又积极筹建乡学“六德书院”时,丁氏富户“长寿春”庄主丁得武,带头捐钱两千四百文,为丁姓众户及其他姓氏捐款助学带了一个好头,一时传为条城佳话。后长寿春人丁愈旺,成了丁姓在蒋家湾最大的盈实人家。
不过,这里还有一个朝廷腐败透项,地方官吏胡作非为引发的民族仇杀中,导致丁氏这一门三十余口在大左落沟(今白银到水川湿地公园快速道)避难时,男丁被全部杀害的骇人听闻事件,需要向社会交代一下,并无不良引导。
1866年,(清同治五年)同治兵燹大规模爆发。早在四年前的1862年,陕甘一带回民造反。1864年白彦虎、冯清厚带领一路骑兵攻破今白银市平川区打拉池,占领水泉、黄湾、陡城、东湾、冯园。1866年3月13日攻克靖远县城,接着在沿河一带进行洗劫,全县除老龙湾、砂金坪两处外,其余全部被回民占领。同年农历5月,战火殃及刘家寺,造反回民扎下营来大开杀戒。虽然刘家寺平地有堡,红崖有窨(这跟水川大川渡红圈湾红砂崖窨子一样),山头有墩,但是分散的、单纯的、消极的民间防御。红崖窨子失守,张氏家族上百口人命丧黄泉。虽有愤丁烈妇与之论理反抗,终因寡不敌众尽遭屠杀。整个刘家寺硝烟弥漫,哭声凄惨。同年冬天,由于粮草不济,造反回民大队人马离开靖远向皋兰挺进,小股人员仍在四处作乱。直至同治十年(1871)清政府派左宗棠亲率大军彻底平息了这次回民造反。战火延续十年,无数生灵惨遭涂炭,仅靖远县死亡人数十万余众。
同治五年八月,由羊文治带领的另一队近千人回民抢杀队在洗劫了北湾和四龙后,翻越蒋家湾五柳东北糜地沟岘,兵分两路,一路上溯盐沟翻过大坪到左落沟向南收缩,一路则从蒋家湾铺开打砸抢掠。丁氏长寿春一大家三十余口,拴好牲畜,关好门窗,开始全家逃难。刚翻过大坪,就遭遇从左落沟下来的抢杀队。以丁得武为家长的男丁全被乱刀砍死,无一幸免。抢杀队押解着几个孕妇找到长寿春大院,砸开房门,财产牲畜全被抢光,所有房屋被焚毁。连一个直系亲人在蒋家湾都未留下。
长寿春一大家在蒋家湾是同治兵燹中遭遇最为悲惨的一族。
丁家孕妇被带走后,生过孩子强迫随教当了回民。清末民初,有丁姓回民每年清明节大清早来蒋家湾本姓老坟院祭祖,据说留有不少马蹄印迹和马粪。这事传扬开来,引起别族纷纷议论,更引起本氏族满腹牢骚。后为了不愿同族人见面,便改为夜间上坟。据说丁氏回裔定居在宁夏。
大致了解了条城丁氏的发展脉络及罹难史后,现在来说说丁氏著名武举、皋兰县捕快丁得寿。
丁得寿,字乐育,是蒋家湾丁氏第八世孙,族牒修撰者丁国柱次子。丁得寿生于清嘉庆十年(1806)十一月初五日充时(21~23时),卒于光绪十年(1884)七月初九日午时(11~13时)。享年77岁。原配妻李氏,继配杨氏,生子二。与夫合葬于小坪儿。丁得寿长子丁绩魁在清同治五年(1866)抗击来蒋家湾进犯的兵燹乱匪时英勇捐躯。时父丁得寿出门在外。
据蒋家湾已故多年耄耋文化老人李作仪、魏振洲、李志信、李佩珍等当年考证,丁得寿曾走遍大江南北拜师求艺,最终在一位大力士门下学习武术并考取武举。另据其重孙丁永兴得知,其曾祖父年青时为求武学,跑了长江南北不少地方,考取功名(即武举人)后,被兰州武馆聘任为教官,培育出不少德才兼优的门徒。丁教官原有证书及教材,惜于破四旧时焚毁。目前已无资料可考。但他的54个弟子,于道光二十九年(1849)为师傅赠送的“矍圃薪传”大匾却可以佐证。那年正是丁大师42岁之时。
这块木制匾额长2米27公分,宽86公分,厚3公分,原漆色已褪光,但骨凸阴刻边字迹清晰。匾额内容是这样:
恭颂
叙翁丁老夫子乐育
矍 圃 薪 传
门 人
王万春 彭玉兆 徐珽 李映洲 孙绳武 张经
吕熙朝 崔廷杰
王现麟 王现龙
王好贤 张鹏翔
魏登峰 杨国泰
陶荣祖 卢敏阳
韩一珠 张成甲
殷义珍 卢天盛
殷义海 于贵 王兰桂 王丕俊
党世奇 袁毓麟
邬海庆 宋武烈
马光祖 马扬武
和殿甲 范生荚
王化凤 包鹏飞
汪醒世 侯章 周衍 王万魁 张修业 崔廷宝 王建烈 范谦 侯元龙 魏发武 列正心 毛继信 张起凤 宋攀桂 张英杰 宋荣祖 李登第 范中元 王俊
万年新
上(板)联:
君子无争曲折周旋皆揖让;
下(板)联: 端人是取裁成矩获尽楩楠。
万寿恩科已酉亚元年愚弟张文衡顿首拜题
吏部侯知县庚子科举人年家眷弟子存中顿首拜书
【注释】
矍圃:借指学宫。语出[清]钱谦益《邹孟阳六十序》:“往吴越之间,以文章声气相慕说者,凡十余曹;四十年来,如矍圃之观人,去者已过半矣。”
薪传:积薪传火,柴虽烧尽,火种仍可留传。比喻道术学术相传不绝。按今天的解释即是:比喻师生授受相传不绝。
端人:正直的人。《孟子.离娄下》:“夫尹公之他,端人也,其取友必端矣。”赵岐注:“端人,用心不邪僻。”
楩楠:是指黄楩木与楠木,皆大木。比喻大材,栋梁之材。出自《洎南子.齐俗训》:“伐楩枏豫章而剖棃之,或为棺椁,或为柱梁。”黄楩木与楠木,皆大木。楩楠,亦作“楩枏”,或作“楩柟”。[唐]陆龟蒙《京口与友生话别》诗云:“宗溟虽甽浍,成厦必楩柟。”
[宋]王安石《和平甫舟望九华山》之二:“功名苟不谐,廊庙等闾阎。况乃抡椽杙,其谁辨楩柟。”
[明]徐渭《吴宣府新膺总督》诗:“邸报初翻数叶藤,栋梁今喜楩柟胜。”是以君子藏器,待对而动,发挥事业,固宜蓄素以弸中,散采以彪外,楩楠其质,豫章其干,摛文必在纬军国,负重必在任栋梁,穷则独善以垂文,达则奉时以骋绩,若此文人,应梓材之士矣。(刘勰:《文心雕龙.程器第四十九》172。
【注】1995年8月17日,我与李作仪先生去丁永兴家考察大匾,因其盖房用匾,上联无法抄写,待录。板对是平行的,长7尺,宽5寸余。2022年1月29日,我骑车前去丁永兴家中再次寻录上联,得知老人已于2015年去世。据其子丁建伟讲,上联板对完好无损安装在旧房中,翻年后拆除旧房取回待考。直等到八年后的2022年5月13日,余听说丁家已翻修了房屋,便去找到丁建伟,他从旧房中取回保存的上联板对。老物件已严重开裂。字迹也尘封模糊难辨,我让建伟浇上水,这才清晰可见。
就整副对联看,丁得寿作为武官,但以仁为怀,武德昭然。选拔弟子注重本领及品格培养,并以身作则,范己律人,深得一班武生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