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自坤‖故乡情之六——沂河岸边

杨自坤‖故乡情之六——沂河岸边精华热点

25-06-10 14:12 7768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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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情之六

沂河岸边

杨自坤

我家住在沂河岸边。因为这里有太多的念想…所以我的笔名是：沂河岸边。

自从母亲去世后，家乡就变成了故乡。我再也没有理由无缘无故、随心随意回家了。

离家快六十年了。每当张明敏《故乡》的这首歌曲在耳畔萦绕，我的眼眶总是不由自主地湿润、尤其是在这静静的黑夜里…无限失落、无限惆怅、童年的往事一幕幕不时浮现在眼前——

看青人

看青人就是看护庄稼的人。

1959—1962年是国家最困难的时期。人们都食不果腹、吃糠咽菜啃树皮、全国饿死了很多人…我们的领袖毛主席也因为营养不良而患上了浮肿病；领导人以身作则、带头减少粮食供应指标、和全国人民一起共渡难关。政府为了减少死亡，进行了全国普查…。奶奶和我因为浮肿、国家给了优待：每天上午第二节课后向老师请假，搀扶着奶奶一起去集体食堂领一碗豆浆，就是黄豆磨碎后和豆渣一起做的糊糊。奶奶看我饥饿的样子，自己不舍得喝，每次总要留下半碗稠的给我喝…一直持续了二年多。

那时粮食是多么珍贵啊！

蔚蓝的天空飘浮着朵朵白云，远方传来了布谷鸟的阵阵啼鸣。路边的花草争奇斗艳，金色的麦浪随风起伏、散发出诱人的麦香。每张菜色的脸上都出现了罕见的笑容、眼睛炯炯有神放光。人们开镰收割、浑汗如雨、干劲十足…因为吃馍馍的时候到了！那时人们一年到头吃不了几顿面。提起吃白面馍馍，都馋的直咽口水（至今我的主食仍然喜欢吃馍馍）。

青壮年在地里收割，老弱病残在场里收打晾晒，全村没有一个闲人；学校放麦假、老师带领我们到地里拾落下的麦穗，稚嫩的小手不时被麦芒扎出血…把拾到的麦穗送到场里。一个麦假捡拾麦穗结束后：奖励我们每个人一个作业本和一支铅笔，这是我们的劳动报酬同学们都高兴无比！

麦子晾晒干净后上交公粮也叫爱国粮。余下的再按人七劳三分配：那时土地贫瘠产量低，每个人分不到三十斤麦子。

在庄稼收获的季节，时常有人捡拾落下的粮食：夏季捡拾麦穗、豌豆；秋天捡拾玉米、高粱、大豆、地瓜、蔬菜…反正有什么捡拾什么。后来逐渐由捡拾演变成偷盗…为了活命管它什么脸面不脸面？在脸面和活命面前，无疑活命最重要！

为了看护好集体的劳动成果，大队就根据群众的推荐、选拔责任心强、大公无私、不徇私舞弊的、更不会监守自盗的人看护庄稼；每个生产队一人，由大队统一管理。这些人执法公道严格，对于捡拾、偷盗集体粮食的人劝说不听，打骂的事也常有，这是乡规民约赋予他们的权利。他们说话办事就是一根筋、没有人敢说情、说了没用！

在那个苦难深重的岁月里、人们都饿疯了、犹如一群饿狼！对地里的庄稼虎视眈眈…如果不是看青人员严格执法，成熟的庄稼准被瞬间抢光！

大作家莫言老师的母亲因为拾麦穗被打事件，就是在这个时期发生的（1959—1976）。莫言老师的母亲之所以制止莫言不要报复人家，老人是很明智的…。

人们最看不起的是“懒汉”和“懒婆娘”，尤其是那些不干活再捡拾集体粮食的人，因为大家都累死累活地在地里干活！即使落下的也不准捡拾，由队里组织人员捡拾麦穗等上交给集体。虽然看青人执法严格、甚至打骂…但是大家都口服心服！在那个特殊的时期、不这样做又有什么办法呢？！

十五岁后我也成了看青人。但我不打人、不骂人，因为我身单力薄、不敢动手，只能尽职尽责的看守。所以1970年我入伍时政审：满分！

随着分田到户，看青人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可爱的夏天

“夏天过去了，

可我还十分想念。

那些个可爱的早晨和黄昏，

像一幅幅图画出现在眼前。

清晨起来打开窗户一望：

田野一片绿，天空一片蓝，

多谢夜里下了一场大雨，

把世界洗的这么干净。

耀眼的阳光当头照着，

我们在菜园里拔草。

管菜园的爷爷送来一桶茶水，

还称赞我们做得又快又好。

老榆树下面是个好地方，

我常常在那里歇凉。

我把脚伸到树旁边的小溪里，

听知了在树上一声声歌唱。

有一回我们在瓜田里守夜，

守到半夜谁也不肯去睡。

我们逮住三个小偷，

它的名字叫刺猬。

那些个可爱的早晨和黄昏，

像一幅幅图画出现在眼前。

夏天过去了，

可我还十分想念。”

这是1958年版的我们小学课文。即使开学上课了，我们仍沉浸在夏天欢乐的气氛里。

麦假开学后，两三个星期后又放暑假了。参加劳动之余就是我们的天下、可以尽情地撒丫子一天到晚疯玩。

最盼望的是麦收过后捉知了猴和知了，我们晚饭后迫不及待地去树林里捉知了猴。一个个知了猴从洞里钻出来、匆匆向树上爬时就被我们捉住了。夜里脱去外壳、就变成白知了，太阳一出变成了黑知了、爬到高高的树上。

捉知了是我们的拿手技术：我们用一根长竹竿，头上绑上一根竹扫帚的细枝、再拴上一根牛尾巴细发，打成一个活扣。把竹竿高高举起用活口套住知了的脖子一拉，就逮住一只；还可以用麦子放在嘴里嚼成面筋，粘在竹扫帚的细枝头上，眼明手快地黏住知了的翅膀，一天能捉几十只知了。

晚上我们找来一些麦穰放在树下用火点燃、再使劲摇晃树，如果是大树就用竹竿打树枝，这时知了就纷纷从树上飞向点燃的火堆。在没有肉吃的年代里，我们就开荤了——美味无比。

骄阳把大地炙烤的火热滚烫，清澈的沂河水、还有那白沙滩就是我们向往的好地方。我们几个小伙伴一起在沂河里洗澡游泳、摸鱼捞虾：沙里爬、小麦穗、黄瓜条…最怕摸到钢针鱼扎的手钻心疼。

而后爬到树上摘杏子吃，无论谁家的照吃不误；再到瓜地里偷瓜吃…俗语说：偷瓜摸枣、逮到就饶，意思说偷瓜摸枣不算贼！和大人偷瓜、偷庄稼不是一个性质。

生产队里的瓜地，由经验丰富的种瓜老人负责种植看守。说起偷瓜也是个技术活：靠近瓜地边上一般都是玉米地，我们找根废旧的车辐条，把一头用锤砸扁，弯成月牙型再用磨刀石磨的很锋利，而后用绳子绑在二米多长竹竿上。

中午社员们收工回家吃饭的时候、田野里没有人，正是我们“作案”的好时机。我们悄悄地在玉米地里隐蔽好，把竹竿带锋利刀片的那头伸进瓜地里：看见哪个瓜大，先把瓜蒂割断，再把刀片插进瓜拉回来。我比较胆小，就负责用衣服包瓜。偷上三五个就跑向沂河泡在水里吃瓜、惬意无比啊！

偷了几次生瓜蛋子，我们不满足了…有什么办法呢？后来看到看瓜人为了留瓜种，就用草棒插在成熟的香瓜旁边。我们小伙伴里有个胆子大的，他把衣服脱的一丝不挂，而后去河沟里用泥巴把周身、包括面部都涂抹一遍（防止被认出来找家长告状挨打）。另外几个小伙伴佯攻以吸引看瓜人的注意力，这时涂抹泥巴的小伙伴就直奔插草棒的瓜而去。摘下抱着就跑、后边有接应的，而后再奔向另外一个插草棒的瓜；即使被逮到也抓不住，周身滑溜溜的像鱼儿一样；有时甚至弄鬼脸逗老头玩，把看瓜人气的无可奈何。

如果晚上想吃瓜，就在夜幕的掩护下去瓜地里摸瓜、当然也属于偷瓜。

后来看瓜老人学聪明了，看见玉米叶子动，就大声呦喝：我看见你们了！不要再藏着了，过来我摘几个瓜给你们吃，我们反而不好意思再去偷瓜了。就主动帮助老人拔草、干活套近乎赏个瓜吃。

生产队长

我们薛庄一大队下辖六个生产队。我家属于第三生产队，队长是薛景兰，论庄邻我称他大叔。在那个政治挂帅的年代、学大寨评工记分…假期我也参加劳动，挣半个劳力的公分。生产队长薛景兰为了鼓动社员们干活卖力气，他安排我在地里读毛主席语录：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我声嘶力竭一遍遍地读，社员们仍慢吞吞的干。

和上战场不一样，吃上一顿三鲜水饺、再进行战前动员。战士们一定热血沸腾、一鼓作气就冲上去了！现在长年累月地天天饿着肚子干活，再响亮的口号也不好使了——只有磨洋工。

村里有个疯癫人活学活用：下定决心，不怕xx（书记），抬头望人，去偷柿子吃。

清明祭祖回故乡，得知薛景兰大叔去世了…我很怀念他！他作为一个生产队长，无论干什么活都以身作则、身先士卒…。至今我仍能清楚记得那个令人辛酸的画面：早上他干完活回家了、饭还没做好；怕耽误他吃饭影响干活而发火，母亲急忙拿着玉米瓤子向炉子填，白发苍苍的奶奶佝偻着腰拿着蒲扇使劲扇风…。他急不可耐、从锅里捞出两碗半生不熟的地瓜蛋、填进肚子里又带领社员出工了…。

现在的孩子们多么幸福啊！再也不用历经我们童年时期、那些不堪回首岁月了…。

2025年六一儿童节

参考资料

《岁月峥嵘泪伴歌》都市头条24—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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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冬，作为特种兵，服役国防科委在新疆罗布泊的第二十一核试验基地。

自幼酷爱文学。从戎入医门，先后在部队受嘉奖、立功、入党。

1996年入编中华特色名医辞典、并入选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会医学专业委员会委员。

1997年应邀参加首届国际民族医药研讨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