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端午节

文/崔焱

【编者按】作者以童年视角切入，通过“沿街叫卖粽子的声音”“手握粽子望星空”等场景，将个体体验（如扎辫子奔跑的顽童形象、少女时期绣香包的娴静）与端午民俗（挂艾蒿、包粽子）紧密结合。正如作者所言：“一声叫卖粽子的声音，叫来了端午节，也叫来了我和端午节的故事”。这种私人记忆的书写，实则是集体文化记忆的缩影——“一锅红豆粽子”承载的不仅是舌尖滋味，更是“母亲的慈祥、父亲的刚毅，大自然的味道和浓浓的乡愁”。崔焱以个人记忆为主线，串联起端午节的民俗肌理与文化魂魄，在“明媚”的欢愉底色中注入对文化根脉的守护意识。文章将端午节的世界性得以淋漓尽致的彰显，既是“一首古老的乐曲”，弹奏着乡土中国的集体共鸣，也是一曲现代人对传统的温情致敬——“中国的节日中蕴含着中国人的精神”，而端午节正是“仁义礼智信”的鲜活载体！这正是此文的魅力所在！推荐共赏！【编辑：纪昀清】

每到端午节，总能听到沿街叫卖粽子的声音，顺着声音就能闻到糯米的香甜。这样的时光从儿时一直到少年。在记忆的长河里，这样的时光从来没有走远，像一首古老的乐曲，总在耳边弹奏。年纪越大这声音就越发悠长!它不但能勾起儿时甜蜜的味蕾，还能影射出多少个孩子翘首以待，盼望端午节那急切的心情。

盼着盼着，夏天就来了，水草青青，蛙声一片。有个儿童，早上接过母亲手中的粽子，就高兴地到田野里疯跑，一阵风一样，她在前边跑着，细细的长辫子就在后边飞着。晚上她还手握一颗粽子，望着满天的繁星，苦思冥想，为什么天下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姐姐说那个儿童就是我，她怎么也忘不了我在前边跑，辫子在身后飞的样子。

追逐蝴蝶，追逐云朵，追逐月亮，把自己跑成风一样的傻丫头很快长大了。她眼睛里的顽皮和天真不见了，扎着红头绳细细的辫子也不见了。少女时代的她，留着齐耳短发，经常穿着一件月白色上衣、一条深蓝色碎花布裙子和一双圆口黑布鞋。逢人抿嘴一笑，或微微点点头，然后就默默地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母亲喜欢五四时期的女生形象，因此把她和姐姐都打扮成那个样子。这个文静素雅的少女，在端午节里却是异常活跃的--因为她小时候在农村长大，喜欢田野，喜欢荷塘，喜欢黄土高原上的月色，尤其想念姥爷、姥姥做的那一大锅红豆粽子。因此，每年端午节前夕就吵闹着要回老家，拉着爸爸妈妈的手，张罗着购买礼品。在商店里拣东西，问长问短，总要把最好的东西送回老家。

那个时候，每年村外，“卖粽子来了”的声音一响起，一声令下，家家户户艾蒿飘香，灶膛通红，炊烟屡屡，一锅锅香气喷喷、热气腾腾的粽子就摆在了家家户户的桌子上了。天南海北的游子们、儿孙们和我一样，个个归心似箭，急切地奔向家乡。他们对着家乡敬礼，对着祖辈敬礼，难忘生他养他的故土!所以尽管如今人们生活得幸福美满，每天都像过节一样，每天都能吃上各种口味、不同馅料的粽子，但总是无法忘记那一锅芦苇叶、竹叶、荷叶包的红豆粽子--这最淳朴的红豆粽子里有母亲的慈祥、父亲的刚毅，大自然的味道和浓浓的乡愁!

那个时候，每年村外，“卖粽子来了”的声音一响起，一声令下，麦收就结束了，颗粒归仓。日出东山，月落西谷，农人和时间赛跑，割麦、碾场、脱粒，没有一天是懒散的，每一天都是士气鼓舞，激情亢奋，争先恐后的。每年六月中旬左右，一座座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麦秸垛就出现在场院里。黎明前黝黑的麦秸垛像郁郁的丘陵沉默着不说话，月色下还是郁郁的，满腹心事说不出，却富有着深深的诗情画意。因此总是吸引青男少女到这里来谈情说爱，他们拥抱，他们亲吻，黄土地做媒，麦秸垛见证。一桩桩美好的姻缘从这里诞生，祖祖辈辈留下了很多很多传奇的故事。

于此同时，樱桃红了，杏子黄了，西瓜也成熟了，果香四溢。最是那火红的石榴花，成片成林，漫天遍野，艳红的绸缎，落日的夕阳、熊熊的火焰一样映红了人们喜悦的脸庞。还有那十里荷塘，十里长卷，远看一望无际，绿色的梦境一样萦绕在青山碧水之间。近看生机勃勃，荷叶田田，挨挨挤挤，郁郁葱葱，长势茂盛。枝头的荷花，或粉，或白，或含苞，或盛开，花香遍地。端午节是个阳光灿烂，飘香飞彩，成熟丰收的好日子啊!

青少年时代的她什么书籍都喜欢读，在书里她读到了“花飞花谢花满天”《红楼梦》里的语句，读到了三毛和撒哈拉沙漠的故事，也读到了端午节的古老传说，还为爱国沉江的屈原、含恨冤屈的伍子胥、投江救父的孝女曹娥流下过眼泪，也为安康的塞龙舟欢呼过。但在端午节前夕她最喜欢做的事情是静下心来绣香包。一针一线，细细密密，绣出了柔情，也绣出了艺术。金黄色的向日葵，粉红色的花蝴蝶、黑白分明的熊猫、头上带王字的小老虎……各具情态，在她的手中活灵活现，呼之欲出。母亲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父亲伸出了大拇指，同学们争着抢着索要，那个时候端午节是个让她充满喜悦的日子。

菖蒲花开，艾蒿疯长，一年一度，端午节已过千年。读着屈原沉江等故事长大的她，在书中也读到了端午节的世界性。原来在襟山带水的邻国韩国、日本、印尼、菲律宾、新加坡、越南、泰国等国家也都过着端午节，也都有多年的历史了。

水边多菖蒲，其叶如剑，花形似蝶，其味芬芳，同艾草一样，是人们端午节驱蚊蝇的植物。由于它生长在溪流湖泊岸边，因此为水边人所喜。因此在在邻国韩国和日本端午节里用菖蒲沐浴，洗发或悬挂屋檐下成为风尚。在韩国，人们还组织摔跤、荡秋千、拔河、射箭等比赛以及假面舞、烟火表演等多姿多彩的活动。尤其是以著名的江陵端午祭祀大关岭山神为代表的诸多神灵为主，活动非常盛大，通常于农历四月初开始，持续一个月之久。有学者分析受汉字文化圈的影响，端午节传入周边国家后，历经千百年融合和演变，已在别国浸润的文化土壤中自成一家。如今又在传统文化活动中注入现代元素，因此多姿多彩荡漾着民族特色与民俗风情。

从儿童到少年，从青年到老年，从读书到写书，一路走来，四十多个年头。从书香文韵中知晓，中国的节日中蕴含着中国人的精神，仁义礼智信等传统思想与崇高的情操全在里面。端午节就具有竞争拼搏、孝老爱亲、忠贞爱国等美好的教育意义，因此它传承千古，影响海外，成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

一声叫卖粽子的声音，叫来了端午节，也叫来了我和端午节的故事，于是有了这篇文章与读者分享。

【作家简介】崔彦，女，笔名崔焱，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陕西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西安市评论家协会高研班学员。著有诗集《百姓情话》《梧桐花儿开》、散文集《闻香》、长篇小说《暴雨》、文史民俗图书《三秦记忆·多姿多彩的陕西节庆民俗》。策划编辑陕西省出版基金《图说秦腔》《过好我们的节日》以及文史民俗、陕西风情等文丛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