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翰林国粹诗社编委部
社 长:九世轮回
名誉社长:南惠萍 佳音 三闲
副社长:余建军 靳望舒
顾 问:冀林 芳儿 雅文 叶叶新
才女群副社长:墨涵
主 编:唐尼 冯博丽 枫桥
制图:苑冬梅


七律.杨柳系思
九世轮回
当年折柳系离鞍,万缕千丝拂玉盘。
风絮萦回牵客袂,烟痕缱绻绾眉端。
笛吹怨曲惊栖鸟,月冷空枝照影单。
忍忆长条攀合处,沧波江上暮云寒。
赏析
一.,全诗遵循七律平仄规则,首句入韵,平仄交替、粘对工整,整体格律严谨,符合近体诗规范。
二, 中间两联(颔联、颈联)对仗工整:
颔联:“风絮萦回牵客袂,烟痕缱绻绾眉端”
“风絮”对“烟痕”(自然意象名词),“萦回”对“缱绻”(叠韵形容词,状缠绵之态),“牵客袂”对“绾眉端”(动宾结构,前者写柳丝牵衣,后者写烟痕凝愁,拟人化手法),词性、结构、意境皆合。
颈联:“笛吹怨曲惊栖鸟,月冷空枝照影单”
“笛吹”对“月冷”(前者为动作,后者为环境,稍宽但词性相对),“怨曲”对“空枝”(偏正名词短语),“惊栖鸟”对“照影单”(动宾+主谓结构,前者写声音惊扰,后者写光影孤寂),以动衬静,对仗虽略宽却意脉相承。
三,全诗押平声韵,韵脚“鞍、盘、端、单、寒”均属平水韵上平十四寒,一韵到底,韵字声调和谐,回环往复,强化了离愁的绵长感。
四,起承转合自然流畅:
起(首联):“当年折柳系离鞍,万缕千丝拂玉盘”,开篇点题“杨柳系思”,以“折柳”“系离鞍”切入送别场景,“万缕千丝”既写柳丝形态,暗喻愁绪纷繁,奠定基调。
承(颔联):“风絮萦回牵客袂,烟痕缱绻绾眉端”承接首联,细化杨柳意象:风絮“牵客袂”(粘连行人衣袖,状不舍),烟痕“绾眉端”(萦绕眉间,拟人化写愁绪凝结),物我交融,深化离思。
转(颈联):“笛吹怨曲惊栖鸟,月冷空枝照影单”转笔引入听觉(笛吹怨曲)与视觉(月冷空枝),“惊栖鸟”以动显静,“影单”直写孤寂,场景从送别时的“柳系离鞍”转向别后的清冷孤独,情感由“牵念”转为“凄凉”。
合(尾联):“忍忆长条攀合处,沧波江上暮云寒”收束全诗,“忍忆”陡转,以“长条攀合处”呼应首联“折柳”,结句“沧波”“暮云”以景语收情语,江天暮色的苍茫感包裹着绵长的思念,余韵悠远。
五,全诗围绕“杨柳”核心意象,串联起系列愁绪相关的物象:
杨柳系统:折柳、万缕千丝、风絮、烟痕、长条(均属杨柳意象,借“柳”谐音“留”,暗喻挽留与思念,传统离别符号);
情感载体:离鞍(离别工具)、客袂(行人衣袖,代指离别者)、眉端(愁绪所系)、笛吹怨曲(笛声传愁,如《折杨柳》古曲寓离别)、栖鸟(惊飞显孤寂)、月冷空枝、影单(清冷环境,衬孤身之悲)、沧波、暮云(苍茫远景,强化离愁的空漠感)。
这些意象层层叠加,以“柳”为线,织就“离别—思念—孤寂”的情感网络,意境哀婉深挚。
综上,此诗格律严整,对仗工稳,押韵和谐,结构起承转合自然,借杨柳及相关意象深婉地抒发了离愁别绪与绵长思念,是古典律诗中“以景传情”的典型范式。
【唐多令】暮望
九世轮回
何处认归舟?烟波尽日浮。
暮云平、锁断江楼。
记得柳边分袂处,风袅袅,水悠悠。
雁字过汀洲,声寒芦荻秋。
损柔肠、欲说还休。
纵有千言题不得,怕写就,一生愁。
一、意境:苍茫暮色里的离愁叠影
此词以“暮望”为眼,绘尽登高盼归的怅惘与幽思。上片从“望”起笔,“何处认归舟?烟波尽日浮”,开篇设问,以“烟波”“尽日”勾勒时空的绵长与迷茫——归舟在浩渺烟水间隐现无迹,恰似思念在暮色中漫漶难收。“暮云平、锁断江楼”,“锁”字尤妙:暮色如重云横陈,将江楼与归人去路一并“锁断”,既写视觉上的阻隔,更暗喻心魂被愁绪锢禁的压抑。
下片转至“听”与“感”:“雁字过汀洲,声寒芦荻秋”,雁行掠过汀洲,芦荻摇荡秋声,“声寒”二字通感交织——雁鸣清冽,惊破寂静,更触痛心怀;芦荻萧瑟,呼应秋意,倍增苍凉。结句“纵有千言题不得,怕写就,一生愁”,将情感推至顶点:千言万语凝于笔端却不敢落墨,唯恐一纸尽诉,反将“一生愁”固化成永恒的伤怀,似断实续,余韵如江波延绵。
二、意象:传统符号的层叠抒情
1. “归舟”与“烟波”:化用温庭筠“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的意境,归舟是盼归的具象,烟波是望而不得的朦胧,二者交织成“望穿秋水”的经典意象,奠定怅惘基调。
2. “柳边分袂”:折柳赠别的典故隐于“柳边分袂”,“风袅袅,水悠悠”以轻柔之景写沉重之别——风的“袅袅”是离别时的缠绵,水的“悠悠”是别后的绵长,物态与心迹浑然一体。
3. “雁字”与“芦荻”:雁为传书之媒,却“过汀洲”而无音信,徒留“声寒”;芦荻逢秋而衰,暗合人心之萧瑟,二者以动显静,以自然之秋衬人生之秋。
4. “江楼”与“暮云”:江楼是登高望远的载体,暮云是阻隔视线的屏障,空间上的“锁断”暗喻时间上的“断隔”,景语即情语。
三、结构:虚实相生的情感流动
上片:从“望”到“忆”,起笔实写眼前景(烟波、江楼),继以“记得”转入回忆(柳边分袂),“风袅袅,水悠悠”以虚笔补叙离别场景,虚实相衔,使当下的“望”与过往的“别”形成时空对照——今日望归之苦,源自昔日分袂之伤。
下片:从“听”到“诉”,“雁字过汀洲”回到当下听觉(雁声)与视觉(芦荻),“损柔肠、欲说还休”直抒胸臆,却以“欲说还休”收束,留有无尽吞吐;结句“纵有千言题不得”再转虚拟,以“怕写就,一生愁”的心理矛盾,将情感从“说不出”推向“不敢说”,层层递进,哀婉深挚。
四、语言:清疏中见深婉
全词用语浅近而意蕴深沉:“锁断”“声寒”等动词、形容词炼字精准,以简笔传深情;“风袅袅,水悠悠”“怕写就,一生愁”等句,句式复沓,如轻舟鼓浪,摇曳生姿。尤其结句“一生愁”,以极直白之语收束,却因“怕写就”的迂回,将愁绪的重量推向极致——不是“写尽”,而是“怕写尽”,更见愁之绵长无涯。
五、主题:超越时空的离别之殇
此词借“暮望”场景,串联起“盼归—忆别—伤怀”的情感链条,核心是“爱而不得”的永恒怅惘:归舟难认,是空间的阻隔;雁字无音,是时间的荒芜;千言难题,是心魂的郁结。词人以“柳”“雁”“江楼”等传统意象,构建出古典诗词中“登高怀远”的典型意境,却在“怕写就,一生愁”的现代性心理剖白中,让古意与今情悄然共振——离别之痛,从来都是“欲说还休”的心事,是藏于暮色烟水间的半阙残章。
综上,此词以清疏之笔写深婉之情,意象绵密而不堆砌,结构跌宕而不晦涩,将“望”的执着、“忆”的怅惘、“怕”的纠结熔于一炉,读来如见江楼独倚之人,望断归舟,听尽秋声,最终将满心愁绪化作一句欲言又止的叹息,余韵绕梁,令人低回。
【唐多令】烟柳画桥西
九世轮回
烟柳画桥西,当年送别时。
正东风、漫舞柔丝。
执手叮咛犹在耳,舟去远,水云迷。
怕见雁南飞,怕看月满扉。
更那堪、旧地重归。
唯有寒塘衰草畔,风卷起,乱鸦啼。
一、意境:烟柳画桥间的今昔断肠,此词以“烟柳画桥”为时空坐标,串联起“当年送别”与“旧地重归”的双重场景,在新旧对照中织就一曲物是人非的哀歌。上片如蒙尘的旧画,展开“东风漫舞柔丝”的送别图景:烟柳拂桥、执手叮咛、舟破水云,温柔中藏着离别时的缠绵;下片似骤起的秋风,吹散旧梦——“寒塘衰草”“乱鸦啼”的萧索现实,与记忆中的“柔丝漫舞”形成尖锐对冲,暮色里的衰景化作心上的霜痕,读来满是“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的沉郁。
二、意象:传统符号的悲喜裂变
1. “烟柳画桥”的双重隐喻,“烟柳”是古典诗词中“离别”的标志性意象(如柳永“杨柳岸,晓风残月”),“画桥”则添一抹诗意的温柔,二者组合既点明送别之地的清雅,又暗藏“画里繁华,画外伤怀”的反差——当年在此执手,此刻在此断肠,同一空间承载了“乐景”与“哀景”的裂变。
2. “柔丝”与“乱鸦”的张力,上片“东风漫舞柔丝”,以“柔丝”喻柳丝,亦暗喻柔情,“漫舞”写尽离别时的缠绵悱恻;下片“风卷起,乱鸦啼”,“乱鸦”破尽前境,鸦声嘈杂、鸦影纷乱,与“柔丝”的轻柔形成质感上的撕裂,恰似回忆的温柔被现实的苍凉揉碎,意象的对比暗藏情感的陡转。
3. “舟去远”与“旧地重归”的时空割裂,“舟去远”是空间上的离别,“水云迷”既是实景(舟行渐远,水云相接),亦是心象(离别后的迷茫);“旧地重归”则是时间上的回溯,当年的“执手叮咛”犹在耳畔,此刻的“寒塘衰草”却触目惊心,时空交错间,“犹在”与“唯有”形成残酷的呼应——人去楼空,唯余荒寒。
三、结构:回环往复的愁绪递进
上片:从“景”到“情”的铺陈,起句“烟柳画桥西,当年送别时”,开门见山点出时空坐标,“正东风、漫舞柔丝”以景染情,东风拂柳的动态画面,既写自然之景,亦摹人情之柔;“执手叮咛犹在耳,舟去远,水云迷”,从视觉(舟远)到听觉(叮咛)再到感觉(迷茫),层层递进,将离别时的不舍推向“水云迷”的朦胧化境。
下片:从“怕”到“唯有”的情感坠落,“怕见雁南飞,怕看月满扉”,两个“怕”字如重锤击鼓,道尽重逢旧地的恐惧——雁南飞勾起归思,月满扉照见孤影,皆是触痛心事的“催泪符”;“更那堪、旧地重归”承上启下,将“怕”的缘由落实到“物是人非”的悲怆;结句“唯有寒塘衰草畔,风卷起,乱鸦啼”,以“唯有”扫尽前尘,只剩荒寒之景作结,“乱鸦啼”的声响收束画面,余音似愁绪回荡,绵绵不绝。
四、语言:白描中见锋芒的炼字
全词语言质朴如口语,却在细节处见匠心:
“漫舞柔丝”的“漫”字,写东风无拘无束,柳丝肆意飘飞,暗合离别时“剪不清理还乱”的愁绪;
“舟去远,水云迷”,“迷”字双关,既写舟行渐远消失于水云间,亦写离人远去后,主人公心魂迷乱的状态;
下片两个“怕”字叠用,似喃喃自语,将“近乡情更怯”的心理具象化,“更那堪”三字如叹息,让情感再跌一层;
结句“乱鸦啼”以动显静,鸦声之乱反衬心境之寂,“风卷起”的动态与“衰草畔”的静态相衬,画面张力极强,恰似愁绪在荒寒中翻涌。
五、主题:记忆与现实的永恒对峙
此词的核心,是“重逢旧地”时记忆与现实的撕裂——当年的烟柳画桥、东风柔丝、执手叮咛,是刻在心底的“暖色调”;此刻的寒塘衰草、乱鸦啼鸣、月满空扉,是扑面而来的“冷现实”。词人借“怕见”“怕看”的心理抵触,写出了人类面对“物是人非”时的普遍痛感:那些曾被温柔包裹的角落,重逢时往往成为最尖锐的伤处。结句“乱鸦啼”看似写景,实则是心魂的“呐喊”——当所有的“叮咛”都化作鸦声,剩下的唯有岁月荒寒里的一声长叹。
综上,此词以浅白之语写深痛之情,用传统意象构建现代性的“怀旧之殇”,结构上今昔交织,意象上刚柔相济,收尾处“乱鸦啼”的苍凉图景,如重锤击水,让愁绪在读者心中荡开层层涟漪,堪称“以小景传大情”的典范。

惜别怀人
三闲
杨柳依依惜别行,青烟袅袅似云汀。
折枝互赠伤春事,断雁孤鸣怅世伶。
檠暗寒霜人已老,梦遥陌路意难宁。
归期在即身心迴,沦落红尘日月星。
全诗以“惜别”“怀人”为核心,密集古典离别意象,构建起苍凉的情感空间:
开篇“杨柳依依”“青烟袅袅”:化用《诗经·采薇》“杨柳依依”的离别母题,“青烟袅袅”如愁绪缭绕,既绘景又写心,奠定朦胧哀婉的基调;
“折枝互赠”“断雁孤鸣”:“折枝”呼应“杨柳”,坐实送别场景(古人折柳赠别),“断雁孤鸣”以孤雁象征离人漂泊,“怅世伶”暗指身世飘零的孤独感,物我交融;
“檠暗寒霜”“梦遥陌路”:颈联转向怀人后的时光沉淀——“檠”(灯盏)暗、寒霜冷,状写深夜孤寒,“人已老”叹岁月催老;“梦遥陌路”言梦境遥远、前路茫茫,“意难宁”直抒内心惶惑,从外在环境转入内在心境;
尾联“归期在即”“沦落红尘”:矛盾中见纠结——“归期在即”本应宽慰,却接“身心迴”(身心徘徊),“沦落红尘日月星”以“日月星”的永恒反衬人生的漂泊,意境陡然开阔,却稍显意象堆砌(“红尘”与“日月星”略嫌割裂)。
此诗胜在“以情动人”——从别时的“杨柳折枝”到别后的“梦遥人老”,贯穿始终的是对离别与时光的深沉感慨,尤其“断雁孤鸣”“檠暗寒霜”等意象,精准捕捉了孤独衰老的心境。然对仗稍宽,用词偶有生硬,尾联收束乏力,未能将情感凝聚成更具感染力的意境。若能在在语言上淬炼词句,在结构上强化尾联的呼应(如以“归期”收束愁绪,或用具体意象替代空泛的“日月星”),当可更上层楼。
虞美人·忆别
三闲
春风浩荡人生路,杨柳依依舞。芳容流韵美人迟,见面欢声笑语,喜滋滋。
如今两地难团聚,独对斜阳暮。一朝惜别水东流,不禁想思万缕、绕心头。
一、意象与情感:新旧交织的忆别之思
词以“春风”“杨柳”开篇,借古典诗词中“杨柳依依”的离别意象(如《诗经·采薇》),勾勒出“人生路”上的送别场景,奠定“忆别”基调。上片“芳容流韵美人迟”暗合“美人迟暮”的时光感慨,与“欢声笑语,喜滋滋”的重逢片段形成对比,藏着“相见时欢,别后成念”的怅惘;下片“独对斜阳暮”“水东流”承接“两地难团聚”,以“斜阳”“逝水”等传统衰景符号,外化孤独与时光难追的愁绪,结句“想思万缕、绕心头”直抒胸臆,将思念落于“绕”字,化抽象为具象。
二、结构:今昔对照的线性铺陈
上片写“昔”(离别时的春风杨柳、相聚时的欢愉),下片写“今”(两地相隔、独对斜阳),以“一朝惜别水东流”串联时空,形成“忆昔—伤今”的简单对照。语言通俗直白,近于口语化表达(如“喜滋滋”“想思万缕”),虽少了古典词的含蓄凝练,却胜在情感真挚,直截了当地传递“别后相思”的日常化愁绪,易引发共鸣。
综上,此词如一幅简笔勾勒的“忆别小像”,用熟悉的意象和直白的语言,画出心底那缕绕而不散的牵挂,胜在“真”,贵在“浅”,更藏着人间烟火里的离别共情。

七律·离愁别绪
余建军
灞柳风催落叶残,孤帆远影意阑干。
身偎半榻三更寂,月照空樽几许欢。
忆昔逐梅寻雅韵,如今随雁叹清寒。
相思写就凭谁寄,望断云山烟海看。
一、格律:工稳合矩,气韵流畅
首句入韵(平水韵十四寒),平仄粘对严谨,结构遵循七律规范。中二联“身偎半榻三更寂,月照空樽几许欢”“忆昔逐梅寻雅韵,如今随雁叹清寒”,词性相对、句式工整,展现近体诗格律之美。
二、对仗:今昔对照,情韵相生
颔联(空间维度):“身偎半榻”对“月照空樽”,以“半榻”“空樽”的空寂物象,勾勒独处之孤;“三更寂”对“几许欢”,以“寂”“欢”反照,暗写欢散后只剩清冷,虚实相衬。
颈联(时间维度):“忆昔”对“如今”,直截时空切割;“逐梅寻雅韵”对“随雁叹清寒”,昔之“雅韵”与今之“清寒”形成鲜明反差,岁月流逝的苍凉感跃然纸上。
三、用韵:一韵到底,愁绪绵延
韵脚“残、干、欢、寒、看”统属十四寒,韵字声调和谐。“残”“寒”自带萧瑟感,“看”字收束却留余音,如愁绪随“烟海”漫延,韵脉与情感流动同频。
四、意象:传统符号的叠加重奏
离别意象链:灞柳(折柳送别典)、孤帆(远行象征)、雁(传书无凭)、云山烟海(阻隔难越),层层递进地强化“别后难见”的怅惘;
孤寂意象群:半榻、空樽、三更月,以“小景”写“大愁”,细节处见独处的清冷;
时空意象对照:梅(昔之雅兴)与落叶(今之残景),自然物的荣枯暗合人生聚散,以景喻情而不着痕迹。
五、结构:起承转合,层层剥茧
起(首联):灞柳落叶、孤帆远影,绘尽离别时的萧瑟,奠定苍凉基调;
承(颔联):转至别后夜境,半榻孤眠、空樽对月,以“寂”“无欢”细化孤独感;
转(颈联):跨越时空,昔之“逐梅”乐景与今之“随雁”哀景对冲,情感由“孤寂”升华为“时光伤逝”;
合(尾联):“相思难寄”直抒胸臆,“望断云山”以景结情,将愁绪推向“天涯望尽”的空茫,余韵悠长。
六、情感:沉郁深婉,余味无穷
全诗无一字明言“离愁”,却以“残叶”“孤帆”“空樽”“寒雁”等冷色调意象织就愁网,借今昔对比暗藏聚散之痛,结句“望断云山烟海看”更以“看”字的动作收束,含“望而不得”的怅然,将个人离愁融入天地苍茫间,使情感兼具厚度与张力。
综上,此诗以严谨格律为骨,以苍凉意象为肉,以今昔对照为筋,在传统范式中写出离愁别绪的深沉与绵长,堪称“即景抒情、因情造境”的典型之作。
雨霖铃·情愫
余建军
西风撕裂,正蝉声碎,暮雨初歇。
长亭旧迹谁认,今杨柳处,犹牵离别。
忍把书笺暗锁,怕鸿字啼血。
便纵有、千斛春愁,亦是杯空素心绝。
如今漫数经年阔,看眉峰、冷浸关山月。
当时执手云路,烟袅外、乱红飘瞥。
黛靥留香,应念天涯,鬓丝堪折。
但目断、斜日平芜,此刻凭阑说。
一、格律:深婉低回,贴合词牌特质
《雨霖铃》为慢词,此词严守词牌平仄,押入声韵(“裂、碎、歇、别、血、绝、阔、月、瞥、折、说”),短促韵脚如愁肠百转,配合“西风撕裂”“忍把书笺”等句的顿挫节奏,暗合柳永原调“哽咽凝噎”的声情,从音律上先定苍凉基调。
二、意象:传统符号的悲情重组
词中意象密集堆砌,却紧扣“离愁”脉络,形成层层递进的情感网:
秋景破题,奠定衰凉:“西风撕裂”“蝉声碎”“暮雨初歇”,以西风之“烈”、蝉声之“碎”、暮雨之“冷”,破笔写尽离别时的萧瑟,暗合“自古逢秋悲寂寥”的传统心理。
离别地标,旧迹牵愁:“长亭”“杨柳”(折柳送别典)作为核心意象,“旧迹谁认”与“犹牵离别”形成时空对冲——长亭荒芜无人识,唯有杨柳仍系离情,物是人非的怅惘隐于句间。
鸿雁书笺,心事难寄:“书笺暗锁”“怕鸿字啼血”,化用“鸿雁传书”典故,却反写“怕寄”,因深知相思难达,不如将心事封存,比“寄不出”更添一层绝望。
关山斜日,天涯怅望:下片“眉峰冷浸关山月”“斜日平芜”,以“关山”“斜日”“平芜”等宏大意象,将个人离愁推向“天地苍茫”的境界,“目断”二字写尽望而不得的孤绝。
三、结构:时空交织,情从景生
上片:当下离别,愁绪骤起,从“西风暮雨”的即景切入,到“长亭杨柳”的旧迹联想,再到“书笺暗锁”的心理剖白,层层递进——景是衰景,物是旧物,情是不敢触碰的伤,最终以“杯空素心绝”收束,写尽离别时的心如死灰。
下片:经年回望,相思成殇,“如今漫数经年阔”转入别后时光,“当时执手”的回忆与“此刻凭阑”的现实形成对照:昔之“烟袅乱红”(乐景)与今之“冷浸关山”(哀景)反差强烈,“黛靥留香”的想象(对方思念)与“鬓丝堪折”的自叹(自身衰老)交织,时空折叠中见岁月消磨的苍凉。结句“斜日平芜”以景语作结,余韵如暮色漫延,无尽愁绪尽在“凭阑说”的欲言又止中。
四、炼字:动词传情,精准见匠心
“撕裂”:西风之劲,既写自然风力,亦暗喻心被“撕裂”的痛感,比“吹”“拂”更显激烈;
“碎”:蝉声细碎,呼应“心碎”,以听觉意象外化心理状态;
“暗锁”:书笺非“藏”非“收”,而是“暗锁”,藏着“怕人知、怕己触”的隐秘伤痛;
“堪折”:鬓丝“堪折”,非“已折”,写岁月催老的“可叹”“不堪”,比直白写“老”更具张力。
五、情感:从“离别之痛”到“时空之伤”
此词超越普通离别词的“即时哀愁”,更兼“经年回望”的沧桑感:上片聚焦离别瞬间的“决绝”(素心绝),下片拓展至别后岁月的“绵长”(漫数经年),既有“当时执手”的温情回忆,亦有“鬓丝堪折”的时光惊觉,最终以“斜日平芜”的空茫图景,将个人情愫融入天地悠悠的时空维度,使“离愁”兼具“当下之痛”与“永恒之憾”。
总结
此词以《雨霖铃》的深婉格律为骨,以传统离别意象为肉,在今昔对照、情景交织中,写尽“离别—相思—岁月”三重愁绪。尤其结句“斜日平芜,此刻凭阑说”,化柳永“暮霭沉沉楚天阔”的苍茫意境,却以“说”字留一“欲说还休”的空悬,让情愫如斜日余晖,虽渐淡却长明,堪称古典词中“以景传情、以简驭繁”的典范。

别离
芳儿
长亭孤棹笛声残,楚水苍茫暮色寒。
书信未成心已碎,江湖欲别酒将阑。
云山迢递情何限,星斗低垂泪暗弹。
从此天涯各珍重,莫教明月照衣单。
一、格律工稳合矩,声调和谐,韵脉绵长,平仄粘对严谨,中二联“书信未成心已碎,江湖欲别酒将阑”“云山迢递情何限,星斗低垂泪暗弹”词性相对、结构工整,展现近体诗的格律之美。尾联“莫教明月照衣单”以仄声字“照”收束,却因“衣单”押平韵,暗合“以景结情”的余韵,整体气韵流畅。
二、意象:传统符号织就离别图谱
全诗紧扣“别离”,密集铺陈古典离别意象,形成层层递进的情感链条:
空间意象:“长亭”(送别地标,化用柳永“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柔条过千尺”)、“孤棹”(独行舟,喻离别后漂泊)、“楚水”(泛指苍茫水域,添遥远感)、“云山迢递”(山高水远,阻隔相见),从近处“长亭”到远方“云山”,空间跨度拉大,离愁随距离蔓延;
时间与氛围意象:“暮色寒”(黄昏冷意,衬心境苍凉)、“星斗低垂”(深夜无眠,见思念之深)、“明月”(传统怀人符号,结句“照衣单”以月映人,暗嘱添衣,细腻动人),从“暮色”到“星斗”再到“明月”,时间流转中见彻夜未眠的牵挂;
动作与情感意象:“笛声残”(笛声渐歇,寓欢聚将散)、“心已碎”(直写别痛)、“泪暗弹”(隐忍之悲)、“各珍重”(临别叮咛,含无奈与牵挂),从听觉“笛声”到心理“心碎”,再到视觉“泪弹”,最后落于语言“珍重”,将离愁从“伤别”升华为“关怀”。
三、结构:起承转合,层层剥茧
起(首联):“长亭孤棹笛声残,楚水苍茫暮色寒”,开篇即切入送别场景——长亭边孤舟待发,笛声残断,楚水苍茫,暮色侵寒,以哀景定调,“孤”“残”“寒”三字已暗藏离别之痛;
承(颔联):“书信未成心已碎,江湖欲别酒将阑”,承接首联,转写离别前的状态:想写书信却难成文,心已先碎;江湖一别在即,酒筵将散,“未成”“欲别”“将阑”连用,写尽“别时难”的纠结与仓促;
转(颈联):“云山迢递情何限,星斗低垂泪暗弹”,时空跳转至别后——云山遥远,情却无限;星斗低垂,独自泪弹,“情何限”与“泪暗弹”形成反差,以“迢递”之景衬“无限”之情,情感从“别时伤”转为“别后思”;
合(尾联):“从此天涯各珍重,莫教明月照衣单”,收束全诗,以“各珍重”的叮嘱直面离别现实,却以“莫教明月照衣单”的细节收笔——不说“相思”,却借“明月照衣单”的画面,暗嘱对方添衣保暖,关怀中见深情,余韵如月光般轻柔绵长。
四、语言:质朴中见细腻,简笔传深情
全诗语言通俗晓畅,却在细节处见匠心:
“笛声残”的“残”字,既写笛声渐弱,亦暗喻“欢聚残、离别至”,一字双关;
“心已碎”“泪暗弹”直抒胸臆,不加雕琢,却因贴合离别时的真实心境,更显真挚;
尾联“莫教明月照衣单”,以“明月”代指“思念”,以“照衣单”代指“牵挂冷暖”,不直接说“想你”,却让关怀落在具体的生活细节中,比直白抒情更耐咀嚼。
五、情感:从“伤别”到“关怀”的温度递进
此诗不局限于“离别之痛”的宣泄,更重在“别后关怀”的沉淀:首联至颈联,写尽离别时的苍凉(暮色、残笛)、别前的心碎(书信难成)、别后的思念(星斗泪弹),情感偏于“哀婉”;尾联“各珍重”“照衣单”,却以“叮嘱”替代“悲叹”,将离愁转化为对对方处境的切实牵挂,让情感从“沉重”转为“温暖”,体现出离别诗中少有的“克制之爱”——不诉千言万语,只愿你安好,余味中藏着绵长的温柔。
总结
此诗以严谨的格律为骨,以传统意象为肉,以“别时景—别前情—别后思—别后嘱”为脉络,层层展开离别场景。尤其尾联“莫教明月照衣单”,以景语作情语,将“相思”化入“叮嘱”,于苍凉中见暖意,于质朴中见深婉,是一首兼具格律美与情感美的离别诗,读来如见长亭送别时,执手未语先泪,却终以“珍重”二字,道尽人间离别最动人的牵挂。

知已
墨涵(立吉)
萍水相逢诗社缘,十年互伴逐琴弦。
清茶半盏酬君意,明月一轮贻我篇。
话到馀欢前约近,吟来好句两心连。
此生若得真知己,幸福身康不羡仙。
一、格律:工稳合矩,韵脉流畅,平仄粘对严谨,结构规范,朗朗上口,韵律与情感的舒缓真挚相契合。
二、对仗:工整中见情致
颔联:“清茶半盏酬君意,明月一轮贻我篇”
“清茶半盏”对“明月一轮”(偏正结构,数量词精准呼应),“酬君意”对“贻我篇”(动宾结构,以“茶”“月”传情,见知己相契之雅)。
颈联:“话到馀欢前约近,吟来好句两心连”
“话到馀欢”对“吟来好句”(动补结构,勾勒交流场景),“前约近”对“两心连”(主谓结构,从“约定”到“心连”,递进式写默契),稍宽却意脉相通。
三、意象:清雅脱俗,紧扣“知己”
核心意象:“萍水相逢”(缘分偶然却珍贵)、“诗社缘”“逐琴弦”(共同的雅趣,奠定精神共鸣基础)、“清茶半盏”“明月一轮”(以茶月喻淡泊真情,无世俗之染)、“好句两心连”(文字相和,见心灵契合)。
意象特质:避俗就雅,聚焦“诗、琴、茶、月”等文人符号,营造出高洁、宁静的知己相处境界,暗合“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传统情谊观。
四、结构:层层递进,情从景出
起(首联):“萍水相逢诗社缘,十年互伴逐琴弦”,开篇点“知己”之缘(诗社相遇)、之恒(十年相伴),“逐琴弦”喻志趣相投,奠定基调。
承(颔联、颈联):“清茶半盏酬君意,明月一轮贻我篇”(具象化相处:茶酬意、月赠诗,见互敬互赏);“话到馀欢前约近,吟来好句两心连”(深化交流:话及约定、诗连两心,见默契无间),从“物”到“情”,层层铺陈。
合(尾联):“此生若得真知己,幸福身康不羡仙”,直抒胸臆,以“不羡仙”升华情感,收束于对知己之谊的珍视与满足,卒章显志。
五、情感:质朴真挚,淡而见深
全诗无华丽辞藻,却以“清茶”“明月”“好句”等日常雅事,勾勒出知己相处的平淡与珍贵。尾联“幸福身康不羡仙”直白如口语,却道尽人间至情——真正的知己,是胜过神仙逍遥的现世温暖,情感真挚动人,充满生活气息,却因“诗社”“琴弦”等意象的点缀,免于浅俗,兼具雅与真。
总结
此诗以严谨格律为骨,以清雅意象为肉,以十年相伴的情谊为魂,从相遇、相处到相惜,层层递进地展现“知己”的核心:非血缘而心通,非浓烈而恒远。语言质朴却韵味悠长,尤其尾联收束有力,将文人雅趣与人生感悟熔于一炉,读来如品清茶,淡香绕舌,尽是“得一知己足慰平生”的温情与通透。
离别
墨涵(立吉)
熏风拂过落花残,往事回萦念念干。
眼底青灯惊好梦,望中浊酒逐馀欢。
静缘更铸十年故,心印频搔五月寒。
续写红笺依昔阅,君诗寄此细查看。
一、意象:传统符号中的离别心象
时令与氛围意象:“熏风”“落花残”(暮春景象,寓时光流逝、聚散无常)、“青灯”“浊酒”(孤独夜境的标配,见别后寂寥)、“五月寒”(反常之“寒”,暗喻心因离别而凉,以节候反差强化情感),层层叠合,勾勒出“伤别—孤寂—心冷”的情感链条。
时空与情谊意象:“十年故”(久长情谊,见离别之痛更深)、“红笺”“君诗”(书信传情,传统怀人符号,结句“依昔阅”“细查看”,以“看诗”的细节收束,将思念落于具体动作,质朴中见深情)。
二、结构:起承转合间的情感流动
起(首联):“熏风拂过落花残,往事回萦念念干”
以暮春残景起笔,“熏风”“落花”点明离别时节,“往事回萦”转入回忆,“念念干”虽稍显晦涩,却暗藏“思念难了”的缠绕感,奠定“景衰—情缠”的基调。
承(颔联):“眼底青灯惊好梦,望中浊酒逐馀欢”
承接首联,转写别后夜境:青灯惊梦,浊酒追欢,“惊”与“逐”见动作的徒劳——好梦难续,馀欢难留,以细节坐实“离别之痛”的具体性。
转(颈联):“静缘更铸十年故,心印频搔五月寒”
从“当下孤寂”转向“情谊追溯”:十年缘分铸就知己,却因离别心泛微寒,“五月”的暖与“寒”的冷对冲,见情感的强烈反差,“频搔”虽稍涩,却暗含“心乱难平”的挣扎。
合(尾联):“续写红笺依昔阅,君诗寄此细查看”
收束于“续写红笺”“细查君诗”的动作,不直接诉相思,却以“依昔阅”(按旧例阅读)见习惯成自然的牵挂,“细查看”见珍视之意,以“行动”代“情语”,余韵悠长。
三、情感:从“离别之伤”到“情谊之重”
此诗核心不在渲染离别之“悲”,而在沉淀“十年故”的情谊之“重”——因知己难遇,故离别更显伤怀;因情谊深厚,故别后频寄诗笺。尾联“续写红笺”“细查看”,于平淡动作中见温暖牵挂,暗合“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旷达,却以“五月寒”的细腻心感,添一层文人式的含蓄忧伤。
总结
此诗格律基本严谨,意象选用贴合“离别”主题,结构起承转合自然,情感真挚而有层次,尤胜在以“红笺查诗”的细节收束,避虚就实,让思念有迹可循。唯部分用词稍显生涩,若能在炼字上更求精准(如“干”“搔”等字的调整),可使诗意更流畅,情感更动人。整体而言,是一首“情胜于辞”的离别诗,读来可见知己相别时的眷恋与绵长的心灵相契。

离别
王一能
长亭吻别杏花残,往事回眸泪水弹。
梦里烟霞窗外石,天涯风月日前寒。
青山未老何堪寄,沧海依然岂可安。
欲写红笺无片语,台阶梧叶落朱栏。
一、格律:工稳合韵,声情相契,平仄粘对严谨,尤其颈联“青山未老何堪寄,沧海依然岂可安”,句式工整,反问语气增强情感张力,整体韵律与“离愁”的沉郁基调相契合。
二、对仗:工整处见匠心,宽处显情致
颔联:“梦里烟霞窗外石,天涯风月日前寒”,“梦里”对“天涯”(时空对,一虚一实),“烟霞”对“风月”(自然意象对),“窗外石”对“日前寒”(偏正结构,“石”为具象,“寒”为心境,稍宽却以“空间—时间”的跨度暗合离别后的割裂感)。
颈联:“青山未老何堪寄,沧海依然岂可安”,“青山未老”对“沧海依然”(主谓结构,以自然永恒反衬人生聚散),“何堪寄”对“岂可安”(反问句式,强化“欲寄无凭、欲安难宁”的无奈),对仗工整,情韵跌宕。
三、意象:传统符号的忧伤拼贴
全诗以“离别”为轴,串联起系列古典意象,构建苍凉意境:
离别地标与时令:“长亭”(传统送别地)、“杏花残”(暮春凋零,寓聚散无常),开篇即染衰凉;
时空与心境交织:“梦里烟霞”(美好回忆)与“窗外石”(现实冷硬)、“天涯风月”(远方虚景)与“日前寒”(眼前寒意),虚实、远近对比,写尽思念时的恍惚与孤寂;
山水阻隔与书信难达:“青山未老”“沧海依然”,以山水永恒喻距离难越;“欲写红笺无片语”,化“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之意,将千言万语凝于“无片语”的哽塞,更显情深;
结句以景收情:“台阶梧叶落朱栏”,“梧叶”(秋声秋意,衬愁绪)、“朱栏”(曾共倚处,今唯落叶飘零),以动显静,余韵如落叶飘旋,绵长不尽。
四、结构:起承转合,层层递进
起(首联):“长亭吻别杏花残,往事回眸泪水弹”
直击离别场景,“吻别”稍显现代(古典诗中多“握别”“执手”),却以直白动作强化离别的伤感,“杏花残”既点时令,亦喻美好易逝,“泪水弹”直抒别痛。
承(颔联):“梦里烟霞窗外石,天涯风月日前寒”
承接“往事回眸”,转入别后思绪:梦里的“烟霞”(温馨回忆)与窗外的“石”(冷硬现实)、天涯的“风月”(遥想对方处境)与眼前的“寒”(自身心境),两两对照,写尽“身在此处,心逐天涯”的恍惚。
转(颈联):“青山未老何堪寄,沧海依然岂可安”
笔锋一转,以山水不变反照人心难安——青山不老,却“何堪寄”相思(无处寄信);沧海长流,却“岂可安”离魂(心随波荡),将离愁从“个人伤别”升华为“时空阻隔”的怅惘。
合(尾联):“欲写红笺无片语,台阶梧叶落朱栏”
收束于“想写却无言”的矛盾,以“梧叶落朱栏”的衰景作结,“无片语”胜千言——非无话可说,而是情到深处难落笔,唯余落叶萧萧,替人诉说不尽的思念,含蓄深沉。
五、情感:从“伤别”到“怅惘”的层次递进
全诗情感细腻而有层次:首联的“泪水弹”是离别即时的悲痛;颔联的“梦里”“天涯”是别后对往昔的追念与对远方的牵挂;颈联的“何堪寄”“岂可安”是意识到阻隔后的无奈与惶惑;尾联的“无片语”“叶落”则是千帆过尽后的沉默与苍凉——情感从“外放”(流泪)渐至“内敛”(无言),最终化于景中,余味悠长。
总结
此诗以严谨格律为骨,以传统意象为肉,借长亭、杏花、青山、沧海等符号,层层铺陈离别之痛与思念之深。尤其尾联“欲写红笺无片语,台阶梧叶落朱栏”,以“无言”胜“有言”,以“落叶”代“心痕”,将离愁别绪融入萧瑟秋景,达到“景语即情语”的境界。虽“吻别”一词稍显现代,略破古典语境,但整体情真意切,结构绵密,堪称一首以“意象传情”见长的离别诗。

离别
骊龙
冷雨敲窗宵已残,孤灯照影倚阑干。
风前落叶阶中泣,霁后留花枝上欢。
浊酒三杯消别恨,离歌一曲剔心寒。
明朝驿路云山外,唯有情笺逐日看。
一、格律:工稳合韵,声情沉郁
全诗为七言律诗,首句入韵(平水韵十四寒),韵脚“残、干、欢、寒、看”一韵到底,平仄粘对严谨,无失律处。尤其颈联“浊酒三杯消别恨,离歌一曲剔心寒”,句式工整,“消”“剔”二字炼字精准,配合仄声韵脚,强化了“别恨”“心寒”的沉重感,声情与情感高度契合。
二、对仗:工宽相济,哀乐对照
颔联(景语对照):“风前落叶阶中泣,霁后留花枝上欢”,“风前”对“霁后”(时空对,一“动”一“静”),“落叶”对“留花”(物象对,一“残”一“存”),“阶中泣”对“枝上欢”(场景对,一“哀”一“乐”)。虽“泣”(动词)与“欢”(形容词)词性稍宽,却以“落叶泣”的拟人化哀景,对比“留花欢”的短暂亮色,暗喻离别前后的心境反差,以乐景衬哀情,更显伤怀。
颈联(情语工整):“浊酒三杯消别恨,离歌一曲剔心寒”,“浊酒”对“离歌”(饮与歌,皆为消愁之径),“三杯”对“一曲”(数量词精准对仗),“消别恨”对“剔心寒”(动宾结构,“消”见徒劳,“剔”显刺骨,层层递进写尽别绪之深),对仗工整,情感直抵人心。
三、意象:萧瑟哀婉,层层铺愁
全诗围绕“离别”堆砌传统哀景意象,形成递进式情感链条:
开篇破题:“冷雨敲窗”“孤灯照影”,以“冷”“孤”奠定孤寂基调,“宵已残”暗喻离别时分的夜尽将别,愁绪先声夺人;
颔联延展:“风前落叶”(飘零无依,喻离人漂泊)、“霁后留花”(残花暂留,喻欢聚短暂),一“泣”一“欢”,物态即心象,藏聚散无常之叹;
颈联直击:“浊酒”“离歌”,化用“劝君更尽一杯酒”“长亭外,古道边”的送别母题,“消别恨”“剔心寒”,以动作写心境,酒难消愁,歌更添寒,加倍凸显离别之痛;
尾联收束:“驿路云山”(空间阻隔)、“情笺逐日”(时间绵长),以“唯有”二字扫尽虚妄,唯余情笺相伴,将思念落于“逐日看”的细节,化抽象为具象,余韵如孤灯摇曳,绵长不尽。
四、结构:起承转合,层层剥茧
起(首联):“冷雨敲窗宵已残,孤灯照影倚阑干”,以夜尽时的冷雨孤灯场景切入,勾勒“离别在即”的沉郁氛围,“倚阑干”暗写伫立久望,为下文蓄势;
承(颔联):“风前落叶阶中泣,霁后留花枝上欢”,承接“倚阑干”所见,以自然景物的“哀—乐”对照,暗喻内心的纠结:落叶如离人泣别,残花似往事留痕,景中藏情;
转(颈联):“浊酒三杯消别恨,离歌一曲剔心寒”,从“景”转入“人”:借酒消愁却愁更浓,听曲御寒却寒彻骨,情感由“隐忍”转为“迸发”,点明“别恨”“心寒”的核心;
合(尾联):“明朝驿路云山外,唯有情笺逐日看”,收束于对“别后”的展望——驿路迢递,云山阻隔,唯有每日翻看情笺以慰相思,“逐日看”三字,既写思念之频,亦含时光难捱之痛,以“动作”代“情语”,含蓄而深沉。
五、情感:从“夜别之伤”到“长思之恒”
此诗不局限于离别时刻的即时悲痛,更重在铺陈“别前—别时—别后”的情感流程:首联的“冷雨孤灯”是别前的孤寂,颔联的“落叶残花”是别时的怅惘,颈联的“浊酒离歌”是别时的宣泄,尾联的“情笺逐日”是别后的坚守。尤其“情笺逐日看”一句,将短暂的离别升华为“时光里的持续牵挂”,使情感兼具“即时的烈度”与“永恒的长度”,读来如见离人灯下执笺,望断云山的剪影,哀婉而动人。
总结
此诗以严谨的格律为骨,以萧瑟的意象为肉,以层层递进的情感为魂,在“冷雨—孤灯—落叶—浊酒—情笺”的意象链中,织就一曲离别长歌。中二联“哀乐对照”与“情语工整”兼具,尾联“情笺逐日看”以细节收束,避虚就实,让思念有迹可循,堪称“即景抒情、因情造境”的典范,虽无华丽辞藻,却以质朴之语写尽离别之痛与相思之恒。

南歌子 思念(毛熙震体)
傅翠兰 湖南
月冷霜满地,风高叶扑襟。相思片片与谁吟?独坐楼台无语、抚瑶琴。
梦里云烟绕,窗前绿蚁斟。廊桥挥手别知音,今是鱼沉雁杳、已无寻。
一、格律:循调守律,声情相契,此词依毛熙震体而作,声律与“思念”的幽咽心境浑然一体。
二、意象:冷寂图景中的思念拼图,词中意象以“冷”“孤”为底色,层层堆砌成思念的立体空间:
环境意象:“月冷霜满地”“风高叶扑襟”,以“冷、霜、高、扑”等字勾勒秋夜的清寒肃杀,“月”“霜”“风”“叶”构成冷色调的环境网,暗合“思念”的孤寂底色;
动作与情志意象:“独坐楼台”“抚瑶琴”,以“独”字点破孤独,“抚琴”本为雅事,却因“无语”显其心寂,琴音未响而愁绪先浓;“绿蚁斟”(绿蚁指酒),借酒浇愁却难消思念,细节处见苍凉;
时空对照意象:“廊桥挥手别知音”(回忆离别场景,“廊桥”为传统送别地,“挥手”写动作,藏不舍),“鱼沉雁杳已无寻”(今时音讯断绝,“鱼雁”代指书信,“无寻”道尽绝望),昔之“别”与今之“无寻”形成时空割裂,强化“思念成空”的怅惘。
三、结构:虚实交织,层层递进
上片:从“景”到“人”的切入,开篇“月冷霜满地,风高叶扑襟”,以景起笔,绘尽秋夜的清寒;继而“相思片片与谁吟?”由景入情,抛出“无人共语”的孤独;结句“独坐楼台无语、抚瑶琴”,以“独坐”“抚琴”的动作收束,将思念落于“无声”的动作——琴未弹而心已碎,留白处见深情。
下片:从“梦”到“现实”的跌宕,“梦里云烟绕”承上片“思念”,以“梦”的虚幻写思念之切;“窗前绿蚁斟”转回现实,梦后独酌,冷暖对照;“廊桥挥手别知音”再入回忆,补叙离别的具体场景;结句“今是鱼沉雁杳、已无寻”骤转现实,以“已无寻”斩钉截铁收束,将“思念”推向“无处可寻”的绝望,戛然而止却余韵绕梁。
四、炼字:简笔传情,精准见意
“扑襟”:风高叶急,“扑”字化静为动,既写落叶打衣襟的动态,亦暗喻愁绪“扑”面而来,触目皆秋,满心是念;
“绿蚁斟”:不说“饮酒”而说“绿蚁斟”,“绿蚁”指酒面浮渣如蚁,具象化酒的形态,见独酌时的细致感,“斟”字写动作,暗含“借酒缓愁”的徒劳;
“已无寻”:“已”字带有时光流逝的无奈,“无寻”比“难寻”更决绝,将“思念”的落空感推至顶点,如琴弦骤断,余音震颤。
五、情感:从“孤寂”到“绝望”的递进式隐痛
此词不直抒“思念”,却以景语、动作语、回忆语层层铺垫:上片的“独坐抚琴”是“无人共语”的孤寂,下片的“梦里独酌”是“梦短愁长”的怅惘,结句的“无寻”则是“音信断绝”的绝望。尤其“廊桥挥手”的细节,以具体的离别场景锚定思念对象,使“鱼沉雁杳”的失落更具真实感——曾经的“挥手”有多温暖,此刻的“无寻”就有多苍凉,平凡动作中藏着最深的情殇。
总结
此词循毛熙震体的婉约格调,以冷寂意象构境,以虚实交织叙事,于“独坐抚琴”“窗前斟酒”等细节中见思念的绵密,于“别知音”“无寻”等对照中见离别的怆然。结句“已无寻”三字如重锤击心,将思念从“绵长”推向“绝响”,却留一片“月冷霜满地”的空茫图景,让读者于景中品尽“思念而不得”的隐痛,堪称“以景传情、以简驭繁”的小令佳作。

水调歌头 咏乡关雁城
晓客(广东)
三水合流处,朗镜映云天。总思西子莲白,蝉唱岳屏喧。石鼓江山灵秀。引醉南山老叟。酃绿出清泉。刻诵雁峰静,回味若仙间。
爱莲阁,登岣嵝,尽余欢。要枢八达,风水宜适福祥绵。声蜚寰中佳丽。亘古文明城市。寿岳月长圆。雨母常宁泰,蒸耒绕桃源。
一、地域意象:雁城风貌的立体铺陈
此词以“雁城”(衡阳别称)为核心,串联地域特色意象,绘就一幅兼具自然灵秀与人文底蕴的乡关画卷:
地理坐标:“三水合流处”(衡阳为蒸水、耒水、湘江汇流之地)、“蒸耒绕桃源”(蒸水、耒水环绕,喻如桃源胜境),点明城市依水而兴的灵秀基底;
自然胜景:“朗镜映云天”(江如明镜,云天倒映)、“西子莲白”(西湖荷花洁白)、“蝉唱岳屏喧”(岳屏山蝉鸣喧闹)、“石鼓江山灵秀”(石鼓山临江而立,钟灵毓秀)、“雨母常宁泰”(雨母山、常宁等地安宁祥和),从水、花、山、蝉等多角度铺陈自然之美;
人文符号:“爱莲阁”(纪念周敦颐的“爱莲”文化)、“登岣嵝”(岣嵝峰为衡山主峰之一,含登山揽胜之意)、“酃绿出清泉”(酃酒为衡阳名酒,以清泉酿造,暗合酒文化)、“亘古文明城市”(直颂城市文明底蕴),将自然景观与人文历史交织,赋予地域以文化厚度。
二、结构脉络:从“景”到“情”的层递升华
上片:绘景——山水灵秀,如临仙境,起句“三水合流处,朗镜映云天”以宏观视角定调,继而聚焦“西子莲白”“蝉唱岳屏”“石鼓江山”等细节,动静相衬;“引醉南山老叟。酃绿出清泉”以“老叟引醉”“清泉酿酒”的生活化场景,添人间烟火气;结句“刻诵雁峰静,回味若仙间”收束上片,“雁峰”点题“雁城”,“若仙间”总括自然之美,暗寓对乡关的眷恋。
下片:抒情——人文昌炽,福泽绵长,“爱莲阁,登岣嵝,尽余欢”转入人文活动,登阁、登山,尽显游赏之乐;“要枢八达,风水宜适福祥绵”赞地理位置(湘南枢纽)与风水吉象,“福祥绵”寄寓对家乡的祝福;“声蜚寰中佳丽。亘古文明城市”直抒自豪,将地域美誉推向“寰中”视野;结句“寿岳月长圆。雨母常宁泰,蒸耒绕桃源”以“寿岳”(衡山)、“雨母”“常宁”等地名谐音(“常宁泰”寓“常安宁”),收束于“桃源”般的理想图景,既呼应开篇山水,又升华“乡关即桃源”的情感内核。
三、语言特色:雅俗相济,情致盎然
炼字精准:“合流”“映”“喧”“引醉”“绕”等动词,赋予山水以动态感,如“蝉唱岳屏喧”的“喧”字,以动显静,衬山林清幽;“刻诵”“回味”等词,暗含对乡关的反复咀嚼,见深情。
意象典雅:“朗镜”“西子”“桃源”等化用古典诗词意境(如“朗镜”似喻江水如镜,“桃源”典出《桃花源记》),“酃绿”(酒名)、“岣嵝”(山名)等专属地名,既具地域标识性,又添文字古雅感。
情感直白却不失含蓄:通篇未直接写“思乡”,却以“总思”“引醉”“尽余欢”“爱”等词贯穿,将对乡关的热爱融于景语、情语中,结句“蒸耒绕桃源”以景代情,余韵含“家乡即心中乐土”的深意。
四、主题内核:地域认同与乡关情结的融合
此词跳出一般“咏物”的客观描摹,深植“乡关”情怀:上片写景是“眼中之景”,下片抒情是“心中之情”,二者通过“雁城”这一地域符号浑然统一。作者以“三水”“雁峰”“爱莲阁”等专属意象为“纽带”,既勾勒家乡的自然与人文轮廓,更借“福祥绵”“月长圆”“绕桃源”等祈愿式表达,将地域自豪感升华为对“乡关安稳、岁月静好”的永恒眷恋——本质上,这是一首以“咏城”为表、以“思乡”为里的抒情之作,字里行间流淌着对“生于斯、长于斯”之地的深深认同。
总结
此词以开阔的视野、细腻的笔触,绘尽雁城的山水灵秀与人文风华,结构上从“绘景”到“抒情”层层递进,意象上融地域特色与古典雅韵于一体,语言通俗而不失凝练,情感真挚而含蓄。尤其结句“蒸耒绕桃源”,以“绕”字勾连山水,以“桃源”喻家乡,既收束全篇,又将“乡关”升华为超越现实的精神原乡,读来令人对作者笔下的雁城心生向往,亦唤起对各自“乡关”的情感共鸣——这正是地域诗词的魅力:写一方水土,诉万种乡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