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事之六十至六十三
田保寿
那年那事之六十
前些日子，前院李婶给我家送来几斤粘米面（糯米面）。
“田嫂，老家亲戚给我送些粘米面，给你点，过年蒸粘豆包吃。”李婶胖胖的，长的一脸的福相。
“唉呀，用不了这么多，有点解解馋就行。”
“这粘米面好着呢，自家种的没打农药没上化肥。”
“那就好，自家种的吃着放心。现在这吃食，哪一样没有化肥农药添加剂？真不知道吃啥好。”
李婶家原先住在音河公社。去年秋天才搬到甘南县城。
当时她家在我家前院正盖房子。
房子还没建成，一家五口总得有个住的地方。
李叔通过我父亲老友庄伯，暂住我家东屋。
此后，两家人处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我和他家老大更是好的像一个人。
这天晚饭后，母亲又是发面，又是泡芸豆。
“妈，你想干啥？”我好奇的问。
“蒸粘豆包啊。你婶送的粘米面，家里正好还有些芸豆。咱也蒸粘豆包吃。”
“你会蒸吗？”父亲抽着烟，一脸的不屑。
“瞧不起谁啊？我蒸了一辈子馒头，这粘豆包还能难住我？”
“蒸粘豆包和蒸馒头是两回事。不行你问问别人咋蒸。”
“问谁啊？谁也不用问，我还就不信了。”
第二天，面也发了，泡好的芸豆又在锅里煮熟后，捞出来用凉水拨凉再搅成粉未状。
大锅添水，放蒸屉，把包好芸豆的包子放在蒸屉上。
一切就续，烧火开蒸。
我们一家三口焦急不安地等了三十分钟。
当锅盖打开雾气散尽后，我们全傻眼了：放锅前还圆鼓鼓的粘豆包，这时全成了塌塌饼。
“啊！咋会这样？”母亲一脸的不信。
“哈哈哈，这就是你犟的结果。”父亲乐的前仰后合。
“妈，这是啥呀？还能吃吗？”我强忍着没笑。
“笑笑，有啥好笑的？”母亲又看向我讪笑着说：“粘豆包啊。能吃，咋不能吃呢。”
“你这也不像粘豆包啊。别人家的粘豆包都是圆的，你这是啥呀？”
“我说是粘豆包就是粘豆包！哪那么多废话？不吃滚远点。”
“这咋还急眼了？拿孩子撒啥气？”
“你也闭嘴。你爷俩没一个好东西，都看我笑话！”
这时正赶上东邻王婶来串门。
她看见捡到盆里的塌塌饼笑问：“田嫂，你这蒸的是啥？也不是发糕啊？”
“嚜嘿，嘿嘿，我想蒸粘豆包，结果一出锅就成这了。”
“你是第一次蒸吧？”
“是啊，可是面我也发了，也醒了。芸豆也烀烂了。问题出在哪呢？”
“塌锅和馅没关系。你在蒸屉上是咋摆的？”
“咋摆的？这还有说道？”
“有啊，说道大去了。”
“就像平时蒸馒头似的，散开了摆。”
“难怪塌锅呢。田嫂你错了，这和蒸馍头不一样。得一个紧挨一个地摆。你没听人常说：这人多的，跟挤粘豆包似的。”
“嗳妈呀，原来是我搞错了。”
“下次再蒸粘豆包我过来帮你。”
母亲本想着多蒸些粘豆包再给仇叔家送些。结果人算不如天算。
那些“粘豆包”我们连吃了好几天。
本来我就不咋得意粘豆包，现在更不想吃了。
那年那事之六十一
田保寿
许是年关将至，许是风和日暖，街上的行人仿佛一下子比往日多了不少。
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或匆匆而去，或缓缓而来。不甘寂寞性急的孩子们，三三两两放起了鞭炮。那此起彼伏的炮声似乎在提醒人们：后天就是除夕了。不知是谁家正在烀肉，那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溢出门窗，在大街小巷中飘荡。
“干啥去？”我正要出门，母亲问。
“找冯强有点事。”
“门外有两棵冻白菜，我巳装好了，你正好给他家送去。”
“妈，破冻白菜有啥惜罕的？怪沉的，我不拿。”
“傻小子你懂啥？冻白菜蘸大酱可香了。东北人没有不愿意吃的。听话，拿着吧。两棵冻白菜能有多沉？”
来到冯强家，见冯叔正在院子烤猪蹄上的毛。
“仨来了？”开门出来的冯婶拎只白条鸡。
“一会把这鸡上的绒毛也燎燎。”
“婶，我妈叫我给你送两棵冻白菜。这破玩意有啥吃的？我不拿，我妈非逼我拿来。”
“哎呦，你妈真有心了。你不知道，这玩意蘸酱可好吃了。”
冯叔站起身笑着对我说：“在这站着干啥？快进屋，外面怪冷的。”
“走，咱进屋。”
我跟在冯婶身后进了屋。
“你小子咋来了？信刚寄出去几天？能这么快回信吗？你急个啥？”冯强看见我，小声地说。
“我有话跟你说。”我亦是小声。
“有啥话进屋说。”
冯强领我来到西屋，随手关上门。
“这几天我就在想，咱应该把马宾写给玉梅的信还给她。”
“把信还给她？为啥？要是她埋怨咱偷看了她的信咋办？咱发现了她的密密，她不迁怒咱才怪呢。”
“哪你啥意思？那封信准备咋办？”
“烧了，全当没这回事。”
“这么损的招，你小子都能想出来？”看着冯强那张欠揍的脸，我是既好气又好笑。
“你还真打算还给她？”
“肯定得还回去。自打她收到马宾的信，她已知道马宾装错信了。她也知道她盼望已久的回信就在你手上。你以为烧了就一了百了了？你那是掩耳盗铃知道不？还有就是，她看不到马宾的回信，由此再产生了误会，或是分了手，你不成千古罪人了吗？”
“有这么严重？你可别吓唬我。”
“所以，我认为还是把信还给她最好。若杜娟知道了这件事，或许会对你另眼相看呢。”
“好吧，就听你的。咱俩现在就给她送去。”一提到杜娟，冯强两眼都放光。他不在犹豫，站起来就去找马宾写给玉梅的信。
经过一番打听，我俩终于找到了住在县陶瓷厂附近的玉梅家。
“他俩是…”玉梅把我俩领进屋，一五十来岁，扎着围裙的妇人走出厨房，狐疑地盯着玉梅。
“妈，这是我技校的两个同学。找我有点事。”
“大娘好。”
“大婶好。”
原来她是玉梅的母亲。我和冯强忙陪笑问好。
“找你有事？啥事？”
玉梅母亲表情严肃地上下打量着我俩。
“哎呀妈，没你事，你快进屋去。”
玉梅母亲边走边回头看我俩。很是不甘地进了厨房。
“我妈不愿意我和男生来往。你们别生气。”
“没事。”
“没事。”我俩几乎是异囗同声。
“我早料到你会找我。只是没想到现在才来。”玉梅从桌抽屉里取出封信递给冯强：“这是马宾给你的信。这小子真是个马大哈，还把信装错了。”
“可不咋的？现在把他写给你的信还给你。我可不想你俩产生啥误会。”
冯强忙掏出信递给玉梅：“首先声明，真不是我有意想知道你俩密密的。我保证，我只看了个开头。”看冯强那信誓旦旦的样子，我真想上去给他一脚。
“我知道，这事不怪你。既然已经这样了，跟你俩还有什么密可保？为此我有一事相求。”
“啥事你说，我一定头拱地去办。”冯强激动的拍着干瘪的胸脯。
“这事你俩还得替我保密。特别是不能让我妈知道。她若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放心，我俩保证守口如瓶。”我这才明白，刚才玉梅母亲看见我俩为啥会是那个态度。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那年那事之六十二
田保寿
“还差几挂鞭炮。一会你上街买回来。”父亲清检一番，发现没买鞭炮：“今年是来东北过的第一个年，哪能不放炮呢？”
于是我骑车去冯强家。正好他也没啥事。
“把车放我家，咱俩走着去得了，反正又不远。”
确实，明天就三十了，街上的人比免费领鸡蛋的人还多。拖儿带女，摩肩接踵。每往前迈一步，都需付出一定的代价。
天阴沉沉的，太阳不知躲哪儿去了。风虽不大，但足以穿透棉袄棉裤直入骨髓。
我和冯强一前一后，在街上小心翼翼地走着。
突然，从电影院北侧一家小吃部走出来两个人。
他们勾肩搭背骂骂咧咧地踉跄着脚步向我俩走过来。
看他俩这样，众人躲瘟神似的让出一条道来。
走在前边的冯强本想侧身让过他们。谁知他们东倒西歪不走直线，还是撞在了冯强身上。
冯强忙双手合十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说完欲继续往前走。
“站…站住，谁…谁他妈让…让你走了？”醉汉甲撒开同伴，遥遥欲坠地怒斥着冯强。
“你还讲不讲理了？明明是你们撞的我们。”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人？气的我很想上去给他一拳。
“仨，没你事，你在一旁站着别动。”
冯强回头看向醉汉甲：“哥们，是你撞的我，明白不？看你喝多了不和你计较。你咋还不饶人呢？”
“小…小逼崽子，你…咋…说话呢？看你是不想活…活了！”不得醉汉甲说话，膀大腰圆的醉汉乙抡着双拳向冯强扑来。
冯强没有惊慌失措，只是轻蔑的笑了笑。
醉汉乙的双拳眼看就要下砸在冯强的头上，就见冯强一侧身躲过双拳，又快速地抓住醉汉乙的右手碗顺势往前一带，虽后他轻抬右脚，只那么一勾，收势不住的醉汉乙被摔了个狗吃屎。
围观众人无不笑的前仰后合。纷纷为冯强鼓掌叫好。
冯强没有对醉汉乙实施穷追猛打。看都不再看他一眼。他转回身看着醉汉甲冷笑。
“呦…呦呵，没…没看出来，还真…真有两下子…子！今…今天，我…我就不信…信邪了！”说吧，醉汉甲怒睁赤目，摇摇晃晃地冲向冯强。冯强并未被他高大身躯和狰狞的面目所吓倒。只见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看着醉汉甲。
来到冯强跟前，醉汉甲飞起一脚踢向冯强。
“找死！”冯强含腰收腹，伸出右手猛地抓住醉汉甲的右脚脖向后一推，醉汉甲像一堵墙似的轰然向后倒去。
就听：“哇”的一声，醉汉甲把刚进肚的酒菜全吐了出来。
霎时，一股酸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众人讯速掩鼻四下逃窜。
“就这熊样还敢惹事生非？咱俩走。”
我俩身后传来醉汉乙恶狠狠的声音：“有…有种站那别…别跑！整…整死你！”
“唉，真是煮熟的鸭子，肉烂了嘴还硬。”
“还是没打服！”我气愤地说。
“算了，跟俩醉鬼较啥真？若不是喝大了，我未必是他俩的对手。不提他们了。记住，今天这事千万别让我家人知道。”
“明白。”
那年那事之六十三
田保寿
有段时间，我耳鸣挺严重，像是有千万只蜜蜂在我耳朵里表演大合唱。搞得我心烦意乱寝食难安。
一个礼拜天，我骑车来到甘南县医院。
“你好，我挂号。”挂号室里坐着一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子。看面相，她也就二十左右岁。一头秀发用花手娟绑在脑后。她纹着柳叶眉，眼睛不是很大，蓝色的眼影像是刚刚被谁打了一拳似的，两片外翻的嘴唇上抹了很厚的腥红的唇膏，真担心张嘴说话时能不能成片的脱落？
她正全神贯注地快速织着毛衣。
“你好，我挂号！”见她没理我，我不由提高了嗓音。
难不成她耳朵也有问题？
“……”她极不情愿地抬起头，嘴一张一合的，我也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说完，她又低头织上了毛衣。
难道这毛衣是给对象织的？
难道对象明天就等着穿？
我无不羡慕地想：做她的对象可真有福啊！
正在我不知所措之际，正好有一妇人来挂号。
妇人先喊了一遍，没人答理。她拍着窗玻璃再次喊道：“咋回事？挂号！”
她这才受到惊吓似的，极不情愿地收起毛衣，转身放在身后的桌子上。那漂白的瓜子脸拉的能有十丈长。
妇女挂完号，余怒未消地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忙凑到窗前：“你好，我也挂号。”
“哪科？！”语气冰冷，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
“看耳朵。”我小心翼翼地说。
“什么看耳朵，你就说挂五官科得了！话都不会说！”又不是我搅了你的好事，你不应该把气撒在我头上！我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可没敢这么说。
就她这种工作态度还能稳坐挂号室，肯定不是一般人。我图一时之快出了恶气，很难保证她不会动用关系报复我？别妄想在她这一亩三分地得罪了她还能有好果子吃！
“对对，五官科，五官科。”我忙赔着笑脸。
“一毛钱。”她并没因我的笑脸而改变她的冷脸。
我递进去一毛钱，她扔出来一张挂号单。
“五官科在几楼？”我真后悔没找冯强一起来。
也许有冯强在旁边，他肯定不会看着我装三孙子。他也肯定会领我直达五官科。
“上楼！”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我就纳了闷了，什么样的人能和她处对象？
问了好几个人，才在三楼找到了耳鼻喉科。
门外长橙上坐着几个人，他们正焦急不安地议论着什么。
我拿着挂号单正要敲门，就听一老者说：“不用敲门，大夫刚出去，我们都在这等着呢。”
“他没说啥时候回来？这眼看要下班了。”
前面有这么多患者，排到我还不得赶上下班？
“人家没说，咱也没敢问。着急有啥用？等着吧。”
“还不知等到啥时候去？唉，上午看不上可坑人了。”有人愤愤地说。
算了，先回家吧，哪天再说。我放弃了排队的打算，快步走出了医院大楼。
作者简介
田保寿，热爱生活，心地善良，脚踏实地，特别喜欢文字，偶有心得，便笔下留墨，愿结识天下好友为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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