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端午

晁一民

这些年

年年过端午

年年吟诗

却是一直没有弄清楚

是在想一个人

还是在想端午节的粽子

想起来抒情的时候

会热泪盈眶

却是一直没有弄清楚

是因为苦难

还是因为幸福

年年以身负屈原灵魂的我

面对社会的阳光和阴影

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面对山山水水

只有大睁着两眼

头脑里酝酿与社会无关紧要的诗情

2025年5月30日

赏析

《过端午》这首诗以独特的视角和质朴的语言，深入挖掘了现代人在传统节日里所面临的精神困惑，犹如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析了传统与现实之间复杂而微妙的关系。

传统符号与情感本质的割裂

诗歌以“端午”这个传统节日为切入点，运用平实的语言描绘了一种常见却又引人深思的场景。诗人年年重复着“过端午、吟诗”的举动，然而，却在“想一个人（屈原）”还是“想粽子”之间犹豫不决。这种看似日常化的矛盾，实则蕴含着深刻的内涵，它揭示了传统符号与情感本质的割裂。在现代社会，端午这个传统节日似乎逐渐沦为一种形式，人们在节日的氛围中忙碌，却往往忽略了其背后真正的情感寄托。“想一个人（屈原）”代表着对节日文化根源的追溯，对屈原所代表的爱国精神、高尚品格的缅怀；而“想粽子”则更多地指向节日的物质层面，是节日在现代生活中被简化、物化的体现。当这种矛盾出现时，我们不禁要问，当节日仅仅成为一种形式，我们真正在纪念的究竟是什么？这一矛盾的呈现，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当代人在传统节日面前的迷茫与困惑。

传统与现实间的情感失重

诗的第二节将这种困惑推向了更深的层次。“热泪盈眶”这一瞬间，本应是情感强烈迸发的时刻，但面对历史苦难（屈原的遭遇）与现世幸福，情绪的触发点却变得模糊不清。诗人处于一种“说不清”的状态，这种状态恰恰体现了当代人在传统与现实之间的情感失重。屈原的遭遇是历史的苦难，承载着厚重的文化记忆，能触动人们内心深处对正义、忠诚的情感共鸣；而现世的幸福则是现代生活的写照，物质的丰富、生活的便捷让人们身处截然不同的环境。在这两者之间，当代人既被文化记忆所触动，感受到传统的力量，又因现实与传统的割裂而陷入迷茫。这种情感的失重，使得人们在面对传统节日时，难以清晰地界定自己的情感归属，进一步凸显了传统节日在当代所面临的精神困境。

对现实的无奈与对诗意的坚守

结尾处“身负屈原灵魂”的自我投射极富张力。诗人试图承接屈原所代表的传统精神，展现出对传统文化的尊重与传承的意愿。然而，在“社会的阳光和阴影”面前，却陷入了失语的状态。“社会的阳光和阴影”象征着现实社会的复杂多面，既有积极向上的一面，也存在着诸多问题与挑战。在这样的现实面前，诗人感到无力，最终只能转向“与社会无关”的诗情。这一举动既是对现实的无奈妥协，承认在现实的复杂面前难以完全践行传统精神；同时也暗含着对纯粹诗意的坚守。当传统在世俗的洪流中被逐渐稀释，在现实生活中难以找到完整的精神寄托时，唯有在诗里，才能寻回与屈原精神对话的可能。诗歌通过这样的结尾，表达了在传统节日精神内涵逐渐被淡化的当下，对纯粹诗意与传统文化精神的执着追求。

整首诗以口语化的追问贯穿始终，在“弄清楚”与“说不清”的循环中，生动地呈现出传统节日在当代的精神困境。它让我们意识到，我们纪念的或许并非某个具体的人或物，而是在年复一年的仪式重复中，试图打捞那些被时光冲淡的文化血脉与情感锚点。这首诗不仅是对端午这一节日的思考，更是对整个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中传承与发展的深刻反思，促使我们重新审视传统节日的意义，以及在现代生活中如何更好地延续和弘扬传统文化。

作者简介:晁一民，本名晁佃荣，笔名晁一民、大上，1968年生，山东临沂人。中国收藏家协会会员，中华诗书画派成员、中国国学研究会研究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临沂市书法家协会会员，临沂市美术家协会会员，临沂市传承书画艺术中心主任、蒙山国画院院长，青年文学家理事会鲁南文学社社长，艺术传承网总编，民间作家网主编，《当代作家书画家》总编，《中国诗人年度诗歌选集》主编，《名家百科》（mingjiabk.cn）网站站长。著有诗歌理论专著《新诗艺术创作初探》、书画创作随笔集《学书杂谈》、收藏鉴赏随笔集《书画与古玩收藏杂谈》等十余部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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