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年造园,拾🉐一庐
by 陈洪谦
引言
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
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世间万物无常、诸法无实体,似水中月。
先色后相,相从色出,即相由心生。
石不能言,佛可通心
车子甫过古石桥,拐个弯,之前,斜逸出檐角的龟龄寺,深藏在山坳里。此时,才真正地显山露水:一览无余地和盘托出。
徐徐步入山门,首先,映入眼帘是一僧枯坐在一棵黑松下,坐禅入定。僧人由两块石头堆叠而成,手法大道至简,大巧似拙。头部的石块深棕色,似风吹日晒,经年累月。身体部分的石块青绿色,黑松主枝飘逸,简洁大方,再加上背景为一截墙,灰色面,左侧墙面中间镂空为⭕️,整面墙在美学上起到幕布的作用,视觉效果更富有冲击力。圆者,寓意圆满,以未满修圆满。圆者,谐音缘,即与众生结缘。
山门右侧为门房,入座茶席,透过左手侧窗户,可观寺院往来人客,山门内侧石柱楹联镌刻有:“方寸功夫”数字,恰巧与之同框。茶主理人正前方即一僧、一树、一墙。禅茶一味一路穿越历史,透过长方形玻璃照进了现实,赏茗闻香,举手投足之间也是修行,从不觉,修得觉。
大殿天井,石龟背刻痕淡且浅,石龟无首、无尾也无语,不,是止语。左右两侧各挂两幅云冈石窟、龙门石窟和重庆大足石刻影像资料。当岁月风化了摩崖石刻,框中照片蒙上灰糊糊的尘埃,框不住佛像,却凝固了信仰,也在众生心里落地生根。寺左侧层层叠叠的水田,依山势而开垦。低矮的寺院围墙,几乎不设防。严格意义上讲,形同虚设:起不到阻隔外人翻墙入内。落座朴素的杉木长板凳,环顾四周,视野开阔,坐拥山野。远山近景皆可入眼,山风徐徐也可入怀,来去自由。佛可跳墙,也可不跳墙。因为一堵寺墙之隔,即分出世与入世之界。出世或入世只在心念,须臾之间。
方寸之间,大有天地
龟龄寺窗户众多,样式迥异且一窗一景。土墙里嵌入了扇面窗,扇形窗景收纳了十几个石塔林,巍严端庄。与之相伴,是众多的玛尼堆,具有多重寓意的宗教符号,主要象征吉祥平安、祈福消灾,并被视为沟通人神的媒介。石块堆砌而成的建筑形式,不仅承载着香客的信仰寄托,更体现了对自然神灵的敬畏。寺后山的泉水,绕山渠奔流不息,水声淙淙,悦耳如《高山流水》,颇有余音绕梁之妙趣。两处方塘的荷叶才露尖尖角,睡莲却此起彼伏,三两浮沉,调皮可人,让人心生怜爱。塘中金塔,色泽夺目,晴天,自有太阳,无须多言;阴雨天,自是香客心中的太阳。太阳永不落,神明终在。宝塔形窗户,视线重叠葫芦型——镂空无相佛,禅意栖息在视觉空间,眼中无相即有相。
寺中茶舍众多。穿堂入室,斋堂、客堂和风雨亭皆设有茶席。每有茶舍处,皆有窗。透过窗,户外皆是景,一窗一景,户户不同。水霹雳攀满陶罐子,须弥座瑞兽祥云要么俯身即得,要么抬首仰视。两只看院护寺猫咪没有尽职尽责,此刻正在草坪上打滚,懒洋洋,不理睬蝴蝶上下飞舞。一方池水倒映天上浮云,几朵结伴同行……
暮色四合,拾座而起,回首来时处:往来皆过客,何曾有归人。
结语
龟龄寺,去了数回,历久弥新,久呆不厌。又似心灵的原乡,花园式禅意胜境,超越宗教狭隘局限。人客在寺院中游览,不知不觉中暂且放下俗事,寺中一日,世间一月:清闲自在。在山水园林间,融微风细雨,潜移默化,惠风和畅般教化众生,即佛可渡人、渡心。文章题目《拾年造园,拾得一庐》取意于龟龄寺住持释德如,谐音得庐,即其笔名。愿众生皆可释怀,可得一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