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散文】闲时光③

在江南古镇，我有一座祖传的小院，不大不小，刚好装得下我悠然自得的日子。

院墙，原本是青砖砌的，年头久了，砖缝里钻出些不知名的草芽。院内一颗老广玉兰树，几十年了，花儿年年开得寂寞。

十几年前，我望着墙上的裂缝，突然想修缮老宅。原只想简单修补，不料越修工程越大，但院内那棵老树，我始终未移栽，由着它枝丫横斜，倒也别有风致。

整修后的庭院，我每日在鸟语花香中醒来。躺在床上听一会儿啁啾，才披衣起身。推开东边的木门，晨光斜斜切进院子，将石板照得发亮。

厨房仍在东南角，但已不是砖砌灶台，无须像儿时那般生火。如今用罐装煤气，较之从前便利许多。

童年时，外婆生火做饭，炊烟从灶房烟囱里钻出，先是一股浓烟，继而转淡，最后消融在晨光里。这时巷口便响起叫卖声，老街各色吃食的香气随风飘来。那时零用钱少，不敢随意买来尝，可回想起来，心底仍暖。

午后最是安宁。起初搬藤椅到树边凉亭，嫌进出麻烦，后来索性置了套陶瓷桌凳。泡壶绿茶，读几页书，或什么也不做，只看光斑透过枝桠，在地上画些碎影。

偶有鸟雀飞入院中，盘旋几圈又翩然离去。后院整修时辟了块小菜地，韭菜割一茬长一茬，倒也省心。

后院的竹丛成了鸟雀栖所，只是它们筑的巢不甚牢靠。遇大风天，常有鸟蛋坠在草地，若被我瞧见，便踩梯子送回窝里。

最喜春日的笋，在草地上疯长。我小住江南时，常拔来配韭菜清炒，鲜嫩得很。

古镇暮色最是可人。当夕阳将最后一抹金晖涂上瓦檐，我便在院中石台上摆些茶点，泡壶老茶虚度黄昏。晚风裹着邻家饭香，在渐暗的天色里浮沉，勾人馋意。

夜来若不开灯，月影便将枝桠投在窗上，晃晃悠悠演着皮影戏。我卧听草木拔节声，想起年轻时追逐山海，四处漂泊。如今方觉，这小院里的晨昏烟火，最是熨帖人心。

前些日子，我给后院木门拟了副联："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老宅几经修葺，竟也添了生气。不知不觉间，日子便这般慢了下来。

现下初夏，缸中莲该是开了。前些日子已绽三朵，待我再归古镇，想必仍有花可赏。

余生惟愿如此，简简单单过好每日晨昏。

晨曦，2025年5月于西南

作者简介：苏娴，笔名晨曦，毕业于法律与中文专业，研究生学历，文学爱好者。共发表文学作品两千余篇，由中国作家出版社结集出版了系列丛书《风》《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