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提空中草原行记

冷  梅

初见那拉提，便被这片天地间的瑰丽画卷摄去了心魄。晨光熹微时，第一缕朝阳为草原披上柔曼的金纱，牛羊如珍珠般散落在嫩黄与青绿交织的绒毯上。极目远眺，天山雪峰巍然矗立，导游说今岁雪线较往年略高，却恰成就了草原上金莲花与蒲公英的盛宴——金黄与雪白的花海在微风中摇曳，与远山的残雪遥相呼应。

这片海拔两千余米的"空中草原"，传说源自古代牧民的避世之选。他们驱赶畜群攀越高山，意外发现这片云中牧场，从此世代栖居于此。当地哈萨克族更传颂着"天山神女"守护草原的故事，为这片土地平添几分神秘。

我们循着巩乃斯河探访河谷草原。这条源自雪山的玉带，将晶莹的雪水化作蜿蜒的碧练，在草原上勾勒出灵动的曲线。河畔白桦亭亭，倒映在琉璃般的水面，恍惚间竟分不清是树影婆娑，还是水草摇曳。

区间车停驻时，一幅鲜活的牧歌图景豁然展开：初生的马驹紧偎母马，顽皮的牛犊横穿公路，远处的牧人哼着古老的调子："青青草原白云飘，彩虹挂在蓝天上..."此刻的我们，也成了画中人。那些散落在碧浪间的牛羊，恰似绣在绿缎上的繁花，更有立于山脊者，仿佛要与流云相拥。

乌孙故国的遗址令人神往。那座复原的金顶大帐重现着汉家公主远嫁的盛况，帐前哈萨克族艺人正演绎传统婚礼，彩裙翻飞间，两千年前的丝路往事恍如昨日。而现代牧人的生活更显惬意：木栈道连接的毡房里，奶茶氤氲着奶香，刚出炉的烤馕金黄酥脆。偶有骑手掠过草甸，不知是归家的牧人还是寻幽的旅者，转瞬便隐入苍翠深处。

选择观光车登高是明智之举。盘山路上，阳光为每道山脊镀上不同的绿——新叶是透亮的翡翠，密林是沉静的碧玉。最妙是那些嬉戏的牲畜：打滚的马儿扬起碎草，过路的牛群与车辆默契周旋。沿途古树最是动人，有的虬枝盘曲若蛟龙，有的枯荣相生显风骨，俨然天然的盆景艺术。

终抵沃尔塔交塔时，雪山仿佛触手可及。蒲公英的花在风中起舞，哈萨克牧人牵来温顺的骏马。跨上马背的刹那，忽然懂得何为"人马合一"。虽未尽览三条经典线路，但留白的遗憾恰是再访的约定。

归途回望，我们不带走一片云彩，只将漫山遍野的绿、沁人心脾的甜、还有牧人眼角的笑纹，统统酿成记忆里的陈醪。那拉提呵，你原是遗落人间的云端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