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温暖而热烈,照在中村乡鑫山村的逶迤山道上,也照在我们耕地恢复图斑选址、举证、永农核实处置整改、销号等自然资源战线同志们一路奔走的身背上。这样的晴好天气,对于户外作业而言,是一种恩赐;于惜土如金的庄稼人而言,也是一种馈赠。村民们正忙着松土、施肥、播种,房前屋后没有一块田地是闲着的,红薯也加入了种植大军,为大地增添了另一种色彩与味泽。“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总让我们对每一个季节的更替充满期待,对大自然的每一次洗礼心升敬畏。
自古以来,炎陵县耕地贫瘠、地小、零散。酃县志中曾记载:“酃为楚南下邑,地瘠民贫。酃邑处万山中,田多鱼鳞小丘,坐落冲垅岭壁。地属四塞之地,田为最下之田,酃田视为各邑最瘠”。而红薯是朴素的,就算再贫瘠的土也能毫无挑剔地生长,于是炎陵农村的闲田碎土、犄角旮旯,都被勤劳的农民种上红薯,每年秋冬季节家家户户红薯大丰收,少则几担,多则一间屋子放不下,这些红薯收回来被迅速分类,个大优等的用来加工成红薯淀粉、中等匀称的做红薯干、长相特好的被挑选出来做来年的种子、剩下的用来喂猪,红薯藤干与小红薯是冬天里猪的主要食材。
小时候,母亲每年都要蒸好几担红薯粉,母亲制作的红薯粉清洗地特别干净,无任何杂质,以其莹亮的色泽、超薄的厚度、精细的刀工、匀称又完整的线条深受市场喜爱。长期的耳濡目染,让我对红薯粉制作至今记忆犹新。手工红薯粉的工艺很复杂,挖红薯-洗红薯-碾红薯-过滤-洗浆-沉浆-煮浆-晾晒-卷圈-切丝-再晾晒。经过十几道工序制作出来的红薯粉柔软筋道、口感细腻,成为了村民们冬闲增收的法宝,也是许多人关于故乡记忆里,那一抹难以忘记的家的味道。
制作红薯粉,先把新鲜红薯清洗干净,然后用专门的绞碎机把红薯兑水碎成浆泥状,在大磨坊、大铁桶容器上面搭一个大支架,扎好细密的过滤网或用做豆腐的沙网,过滤绞好的红薯浆。洗好的浆水在大缸里沉淀2天后,倒掉上面的浊水,形成白色的淀粉块。又兑水慢慢将淀粉搅匀、再沉淀,次日又倒掉上面的水,再换水搅拌,如此反复操作三四遍后,形成像牛奶般的红薯粉泥。
红薯粉条就是红薯淀粉的产物。烧一大锅开水,将红薯粉泥兑清水搅拌均匀,用勺子舀入到专用圆形的盘子里,轻悠悠地转至盘子四周,直至均匀覆盖,定型后放入锅里,盖上锅盖,约2-3分钟便烫好一块。烫好的红薯粉需迅速地放在太阳下支起的竹竿上晾晒,水分一旦流失,红薯粉容易粘合摊不开,在竹杆上则很难调整前后对称,两边不对称,稍有风吹则会合二为一,延长晾晒的时间还极易在分掰中撕裂,破坏完整性。红薯粉晾晒至半干时,从竹杆上一张一张取下来,摊在门板或簸箕上,将每一张卷成圈圈,卷得不紧容易散开,切的时候就难以把握宽度,切出来的粉条便会一边宽一边窄,影响美观;卷得过紧又容易成团,增加了揉搓开来再次晾晒的难度,松紧的把握要恰到好处。
烫红薯粉是童年记忆中农闲时的“盛事”,可以煨红薯吃,灶里的红木炭将红薯煨的焦黄焦黄的,吃上一口两边嘴角挂满红薯糖浆。可以现做现吃红薯粉烫皮,刚烫好的红薯粉不下凉水,直接刷上香葱辣椒油或霉豆腐,奢侈一点的再配上点萝卜丁、酸菜干什么的,满满的一张,胡乱一卷,迫不急待地送入嘴里,那丝滑香醇的感觉便瞬间充斥舌尖,咬上一口,不黏不腻且嚼劲十足,糯唧唧,香喷喷,QQ弹弹,回味无穷。
如今,已很难有机会再体验制作红薯粉的过程,红薯粉的制作也从纯手工向机械化进展,从单一的红薯粉丝到市面上宽窄不一,形状各异的红薯粉片、红薯粉块。而这种久吃不厌、久煮不烂、不易荤汤的传统食品,从最初的过年招待亲朋好友和远方客人的必备,已然变成了日常人们的餐桌常客,既可上大餐桌,又可进小厨房,更是冬天吃火锅打边炉的“灵魂搭子”。
一碗普通的红薯粉以它独有的乡土气息,一头连着大地,一头延展星空,一边成全味蕾,一边化解乡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