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周新海，网名雪海云天，湖南湘潭人，现常居阿勒泰布尔津，理工男，建筑工程师，酷爱运动、健身，喜爱诗歌、音乐，《西部文学》会员、中国诗词研究协会会员、阿勒泰诗词学会会员。
边疆四重奏：白哈巴巡边手记
—— 献给所有在山河间行走的月光
文/周新海
第一乐章：布尔津的早市狂想曲
肉铺老板的刀在晨光里晃出油花，
猪拱嘴卧在瓷盘里像枚月牙，
猪肝切得薄如蝉翼，
能看见老板娘围裙上沾着的孜然粒在跳踢踏。
"来二斤腱子肉，要带筋的！"
我敲了敲玻璃柜，
惊飞了停在辣白菜坛沿的“轰炸机”
酸白菜在白瓷缸里冒泡泡，
像谁偷偷往北冰洋汽水扔了颗话梅糖，
西红柿滚进芹菜丛，
红着脸把豆角的绿围裙蹭出道淡粉疤。
司机老周拍着方向盘喊："装完没？"
后备箱里的保温桶咕嘟冒泡，
二十箱矿泉水垒成小碉堡，
车载音响正放《可可托海的牧羊人》，
我们嚼着刚出炉的烤包子出发。
车轮碾过柏油路，
把朝阳甩成后视镜里一块溏心蛋黄。
两个小时的颠簸像摇晃的摇篮，
当白哈巴的木屋顶刺破云层时，
酸白菜在塑料袋里晃出了晕车的模样。
第二乐章：那仁牧场的徒步变奏曲
凌晨八点半的鸟儿才刚起床时，
我们把背包勒成五只胖企鹅。
老班长往水壶里丢了把野薄荷，
"这玩意提神，比红牛管用"
盘山道在雾里打了个蝴蝶结，
车轮啃食着露水浸润的草甸，
直到越野车再也爬不动，
我们踩着蒲公英的绒毛开始丈量。
背包里的卤味在互相串门，
猪耳朵和牛肉干隔着保鲜膜接吻，
走了半小时，
小王突然喊："我的榨菜掉了！"
声音惊飞树梢上打盹的松雀，
扑棱棱抖落几片沾着晨露的云，
到达 9 号点山下时，
太阳把我们的影子晒成五根腊肠。
老周掏出卡磁炉、锅，
火苗在卡磁炉上跳起踢踏舞，
酸白菜炖牛肉咕嘟咕嘟冒泡，
辣子炒豆角辣得小王直吸气，
"这要是有瓶乌苏就美了"
话刚说完，风吹翻了盐罐，
把雪白的蒲公英花吹进汤里。
第三乐章：九号点界碑的云端二重唱
午后的山像块发糕，松松软软，
我们抓着阿尔泰忍冬茎枝往上爬。
小李的登山杖戳中马蜂窝，
"嗡" 的一声，五个人变成
会移动的迷彩花露水喷雾器。
老班长的汗湿透了迷彩服
后背的地图洇成深浅不一的蓝。
"歇会吧，瞧瞧这云"
他往石头上一坐，
顺手摘了颗野草莓塞进嘴里。
云朵在山坳里织毛衣
把我们的喘息织成起伏的线，
当脚掌终于踏上界碑的水泥台，
夕阳正把群山染成甜辣酱色。
小王掏出自拍杆，
我们在风里摆出各种扭曲的造型。
老周把矿泉水瓶抛向山谷，
"咕咚" 一声，惊起一群
在暮色里归巢的乌鸦。
手机屏幕亮成五块碎月亮，
虽然没有信号，
却存满了马粪形状的云朵、带锯齿的夕阳。
第四乐章：星空下的帐篷圆舞曲
暮色给群山拉上深蓝窗帘时，
我们开始搭建移动的月亮宫。
小李把帐篷搭成歪脖子树。
小王的睡袋掉进了小溪里。
"瞧我的！" 老班长像变魔术，
眨眼间支起座四角方方的星巢。
炉头喷出幽蓝的火焰，
煮着最后一包方便面调料。
星空在头顶哗啦一声倒出来，
北斗七星歪躺在帐篷顶上，
我数着流星划过的痕迹，
突然听见小王在睡袋里嘀咕：
"明天下山，我要吃十个烤包子"
晨雾漫进帐篷时，
老周已经煮好了奶茶，
奶皮子浮在铜壶里，
像块刚凝固的带着露水的云，
我们嚼着硬邦邦的馕，
看远处的牧场正被晨光染成一块新鲜的奶油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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