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打靶

       七六年冬，我从家乡来到了浙东某地的新兵连。这年的冬天特别冷，地面上的雪足足有十几厘米，早上来到池塘洗漱，毛巾放进水里提起来已变硬了，好在都是十八九岁的小伙扛得住，经过两个多月艰苦的新兵连训练，我下到连队成为了一名炮手。背诵诸元，每天上炮返复操作，时间一长感到莫名的单调枯燥。但作为一个兵，又不得不练，除了正常的训练，每个星期还要保养擦拭，有时晚上利用我军飞机进行描准实操。一个月全连进行一次单项考核，各班评选总分，同行记优胜。不分春夏秋冬，当兵人也的确辛苦不易！

       部队流行一句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特别是三伏天，炮位上的铁机械被晒得滚烫，一声令下，全员上岗。汗水顺着脸颊一滴滴往下流，帽子的扣带整天湿漉漉的，海军帽的飘带也无力地下垂，这边望着对面的炮管火燎燎地升腾着流火，愰惚间炮管在扭曲蛇舞着，远处的知了也有气无力地嘶哑着，战士们仿佛在无形的蒸笼中经受着一次次熏陶，即便浑身湿透也没谁擅自下岗。坚守是沉甸甸的责任也是一种情怀，一旦有突发情况，保证能拉出去打得赢，不辜负祖国与人民的嘱托，养兵千日，需时能战！

       秋冬之际，终于要实弹打靶了。我很兴奋，当起炮做好雨布防尘后，一辆辆大车终于开进连队，挂好炮后，除十几个人留守营地，夜晚八点，准时登车向某地沿海靶场驶去。在摇晃的车厢里，欲睡似醒。汽车尾部的柴油废气一阵阵回旋车厢内，时间一长，个个脸上黑黝黝的，像化妆的黑脸包公。

       来到靶场，选好阵地，落炮修正水平，便是除尘擦拭，炮管也清堂擦油，然后操作演练。第二天，听到一架轰炸机嗡嗡飞来，几百米的钢索处拖着一个圆形的方布筒，即是标靶。据说标靶筒直经有一米，长约四米，但在三千米高空，肉眼看像一只香烟在空中移动。这能打中？我心里嘀咕着。一会儿，只听蒋团长在高音喇叭里说：“这次航线是让各连试练的，下次航线由三营开始实弹射击，争取多打它几个拖靶下来！”

      三营是37炮，从一连开始炮声脆响，弹道如流星划破天空，全连齐射时，像节日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当九连的某班单炮射击时，只见拖靶火光一闪，终于被打中了，团长高兴地说：“再奖励他们一条航线！”

       终于轮到我们二营了，我们是57炮，一发出去，轰隆一声巨响，沉重的后冲力将炮身震得一颤，尘灰飞扬，有的连海军帽都震了下来。虽然没打下拖靶，但通过仪器测距弹道轨迹，以接近拖靶的弹痕远近来评优劣。一营是100炮，响声更是如雷轰顶。我们这些炮既可对空打飞机，又能实施平射敌人的碉堡，还可对敌水面舰艇有效击沉，试想如果真有情况，那轰隆隆的炮击场面将是何等的壮观！

       从靶场归来，各班做了一次总结，指出了不足以利今后克服。全连又进行了步枪打靶前的训练。我认真地练着卧姿射击，三点一线轻扣板机……这一天的轻武器考核终于来了，在一处山脚下，班长叫我在左前方的路口站岗，以防行人误入靶区。连里规定：每人九发子弹，80环为优秀，81环连嘉奖，83环营嘉奖，而且各班之间进行总环计分评出优胜。

       不一会儿，只听班长叫我回来，我一路小跑过来，班长说，你就位射击。我说稍稍平静一下，在一旁我作了几次深呼吸，渐渐地心脏平复了正常跳动，于是卧倒举枪瞄着前方一百米处的靶心，“呯”的一声枪响，报靶的说是8环，我知道弹迹是偏右向上了，随即叫班长通过对话机向报靶人询问，得到的答复证实了我的预测。第二枪我沉着应战，终于是10环，九枪过后总成绩是81环！这下赢得了大家的赞许，连长亲自给我戴上了红花，只听见其它的班长议论说：你看人家新兵第一次打靶就取得好成绩，再看看有的老兵还不及格……听到别人的议论我心里美滋滋的，我看到班长的脸上也乐呵呵的。过了一会儿，我班和我一起当兵的上海人沈某获得了83环的骄人成绩，又引起一阵轰动。打靶结束后，我班在全连获得总环计分第一名！

       在一次全连集合吃晚饭的间隙，连长说通过上次轻武器打靶，宣布了我及十四位优秀者给予连嘉奖！顿时全连战士报以热烈地掌声。我知道这是鼓励也是促进，形成一种人人争优的良好局面。

       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当兵四年，我在连里的每次实弹考核及文化测试中都获得了优秀，被战士们戏称为“军中秀才”。

        时光荏苒岁月磋跎，四十多年匆匆而过，如今我军的新型装备不断更新，人民海军的舰艇像“下饺子”似的下水，壮我国威护我海疆。但第一次打靶的经历深深地烙在心中，叫我至今难忘，也激励着我在人生的征程中不畏艰难砥砺前行！

【作者简介】章跃明，笔名：星语。作品在纸刊和多加平台发表，世界作诗歌协网金V诗人，华夏诗歌等平台签约诗人、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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