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梨都,怎知这春色如许
文/才登
此时,顶着似火的晚霞,又一次来到梨都贵德。和我一起抵达的还有一簇簇盛放的梨花和一场场风中的桃花雨。这恰到好处的相遇,惊艳了整个春天。
一生中,到过很多地方,无论高原还是内陆,无论沙漠还是峡谷,母亲般的黄河时不时在我的脚前身后突然出现,惊喜之余,犹如遇见旧相识。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正如这首诗所描述的意境一样,走在“谷雨”节气的黄河谷底,所到之处春光如诗,梨花如雪。
在这个蓝色的星球上,人类和其它生命一样被上帝寄养。不知花草树木有没有灵魂,有没有对出处的感恩戴德,但我相信,它们一定有自己的格局,只是格局或大或小而已。
单说这眼前的梨树吧,有着不与人同的黑褐色枝干,自由自在的分叉让树木本身更具魅力。尤其是一不留神就伸到院墙以外的繁花,好比是有着大格局的人一样,直性奔放,气场自带。相比之下,碧桃、杏花、丁香虽繁茂娇艳,却内敛小气,缩手缩脚的树杈总是向枝干处收拢,如一豆中规中矩的灯火。
很久以前,我还是牧场的一个小黄毛丫头的时候,贵德的长把梨几乎家喻户晓。那时候物资匮乏,交通不便,加上山里孩子见少识短,什么东西在我们看来都显得神秘贵重,弥足珍贵。
那时候,大通和湟源的小毛驴车蓬着白色帆布,成为草原孩子们心中一道希望的风景。车厢里是大通的蚕豆、土豆和贵德的长把梨、花椒。吆喝声很独特也很响亮,买卖方式很灵活,可以是人民币,也可以用皮张骨头或牛羊毛兑换。
按奈不住激动的小孩子们趁着大人不在家的时间,偷偷钻进羊圈薅羊毛。那时候每家都是六、七百只的大群羊,薅几斤羊毛是手到擒来的事。记得一张羔皮可以换一斤长把梨,一斤羊毛可以兑换二斤梨。
那时的牧场还没有改制,每一只羊都是国家的财产,死羊和狼害羊都要上缴皮子,我们拿羔皮兑梨吃,等来的是家长的打骂。
虽然吃长把梨的事儿已过去几十年了,虽然丰富的美食早就让我们的味蕾有些麻木,但长把梨的多汁甘甜至今让人记忆犹新。
此时,驱车穿过长街,我的思绪又一次飞上了山巅。眼前是梨花搭成的白色长廊,似雪、似雾、似冰堆玉砌的圣洁。我想,假如跳过眼前的长廊,去看那些盛开在山野江湖里的花,是否会被埋没在雅丹干涸的砂砾中!
不入梨都,怎知这春色如许,花色如雪!那些来来去去,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一起,只为一睹梨都的芳容;那些因杂务羁绊了身心的人们,总是纠缠在见与不见的踌躇里。
其实,我也只是一个过客。希望在每个春天,享受这复制般的美景。纵然是岁岁年年花不同,但好在年年岁岁景相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