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牛郎织女的劳动节小小说/卞文峰(原创)
两年前,牛郎带着织女和刚出生的小宝从天庭回到沂源老家,重新过起了人间生活。
三间青石瓦房前,老黄牛啃着牛郎头天在屋后山坡上割来的青草,屋檐下的蛛网沾着晨光,把这对神仙眷侣的日子,织进了沂蒙山的褶皱里。
五.一劳动节这天,雄鸡未啼,牛郎已摸黑起了床。铁犁在墙角泛着冷光,他用粗布仔细擦了又擦,木柄上还留着去年耕地时磨出的手汗。织女裹着蓝布围裙,在灶台前生火,火苗舔着锅底,把高粱米煮得咕嘟作响。小宝在摇篮里哼唧,她便把纺锤挂在摇篮边,一边摇一边织,梭子在指间飞成一道银线。
“哞——”老牛甩着尾巴蹭进院子,牛郎往它背上披草绳时,听见织女在屋里哄孩子:“小宝乖,等娘把这匹布织完,给你做件花兜肚。”话音未落,孩子突然大哭起来,纺锤“当啷”掉在地上。织女慌忙放下梭子,膝盖上还沾着没来得及抖掉的棉絮,就去抱孩子。摇篮边的布帛才织了半幅,经纬线间漏下的阳光,在她鬓角的白发上跳成碎金。
日头爬上东山时,织女背着小宝,竹篮里装着高粱饼和陶罐汤,沿着田埂往南走。梯田里的麦子绿油油的,老牛拉着犁在土坷垃里颠簸,牛郎裤腿卷到膝盖,裤脚沾着暗红的泥浆。“先喝口热汤。”织女把陶罐搁在田垄上,伸手替他擦汗,指尖触到他额角新添的皱纹。牛郎咧嘴笑,牙齿在晒黑的脸上白得发亮,接过饼子却只咬了半口,又抄起犁把往前走,铁犁切开泥土的声音,像极了织女织布时的机杼声。
回家路上,小宝在背上睡着了。织女路过溪边,看见野苋菜长得正旺,便把孩子轻轻放在草地上,用围裙兜着挖菜。指尖掐断菜茎的瞬间,忽然想起天庭的瑶池边也长着这种草,只是那里的仙子们从不会弯腰去采。竹篮装满时,日头已到中天,她想起一早刚洗的衣服还没有晾晒,忙着赶回家。
刚到家,邻居二婶要借点盐巴做午饭,送走二婶,又去给圈里的猪该添食了……忙的脚不沾地,裙角沾了猪食,也来不及清洗。两只小山羊又饿的“咩咩“直叫,满院子的鸡也等着喂食,小宝正和小花狗玩耍……
收拾完这一切,又忙去给牛郎做午饭,好歹,牛郎赶回家来吃午饭,才有些空闲。
午后牛郎下地了,织女才忙起了织布。
掌灯时分,牛郎扛着犁回来,老牛浑身泥浆,蹄子上还缠着野草。织女刚把最后一勺野菜倒进猪圈,突然觉得眼前发黑,手里的木勺“咣当”掉进槽里。等她醒过神来,发现自己躺在土炕上,牛郎正用粗粝的手掌替她擦额角的汗,小宝趴在枕边啃着布老虎,炕桌上的煤油灯跳着黄晕,把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晃成两株被风吹弯的麦穗。
“明儿别再织布了,歇一天。”牛郎的声音像晒干的棉絮,带着阳光的暖意。织女想摇头,却看见他裤脚上裂开的口子,线头在膝盖处晃荡——那是上个月耕地时被石头划破的。她伸手摸了摸枕边的纺锤,又看看墙角堆着的几匹待卖的布,终究没说话。窗外,老黄牛在牛棚里反刍,远处的蛙声一阵阵地漫过来,把沂蒙山的夜,泡得又软又沉。
这一晚,煤油灯比往常灭得早。黑暗里,织女听见牛郎翻了个身,粗糙的手掌轻轻覆在她手上。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两人相握的手背上,像极了天庭里永不疲倦的日晷,却又比那更暖,更沉,沉得能把所有的星光和汗水,都酿进这方小小的土炕里。


卞文峰老师简介
卞文峰,教育名家、收藏大家、优秀作家、著名诗人,中国民主同盟盟员(1960—— )。
学术历程:
从事中学教育20年,33岁破格晋升中学高级教师。后任职于教育智库(中央教科所民办教育中心)、南洋教育集团、教育科学出版社系统,在教育科研、编辑、产业等领域深耕45载。
学术建树:
著有《教子方略》等18部著作,发文6866篇,积极推广与践行幸福教育和超常教育体系,被誉为“最接地气教育家” 。
文化担当:
华夏珍宝馆掌门,守护十七类六万八千件藏品,致力于文化传承。
社会兼任:
在教育战略、隔代教育、超常教育、幸福教育等多个领域担任重要学术职务。
文学修为:
日照市作协会员、《中华好诗词》编委及理事,词作入《词林正韵》。除教育与收藏主业外,散文与古诗词创作功底深厚,为中华好诗词编委评定的两位著名诗人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