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野涧(陕西)
月色凝成冰
山河在暗处发烫
茶壶嘴的叹息
把岁月拉得绵长
小荷那支尖尖角呢
我翻遍所有波浪
只有一朵待舒的碧叶
在淤泥深处
保持着绽放的倔强
蜻蜓飞走了
水纹记得它点过的谎
鸳鸯戏水的尾羽
把倒影叠进池塘
柳条突然沉默
蝉鸣悬在半空
我的指尖触到
被夏天收割的茎管
渗出藕白的月光

文/陈野涧(陕西)
我的一生都在月光中走针
每一道线迹都藏着瞬间和走远
幻想是滑落的丝线
现实是歪斜的布边
抬头时 月光在银针上淬出霜花
那盏守候的灯始终醒着
风却把光折成栅栏
我独自穿过城市的幽巷
将思念织进路灯的晕染
当月亮藏起它的银剪
所有旧伤突然绽线
我这笨拙的双手啊
既抚不平岁月的伤痕
也接不住坠落的誓言
此刻月光正咬断线头
我蜷缩在树影里
看它用冰冷的温柔
一针一针
将我的孤独
缝成一件
永远不合身的
月光衣裳
文/陈野涧(陕西)
苍天罚我作耕囚,
旱鞭抽,涝鞭抽。
十指抠星,黄土变金丘?
传说垄沟藏宝处,
三十年,跪着耕、未见收。
难收,难收,茧囊愁。
麦穗凋,尘市漂。
拾也拾也,拾不尽、钢构蜃楼。
忽忆当初,秧马驮春柔。
笑指流云说岁晚,
茶雾里,槐花烂、半碗秋。

这首《江城梅花引·垄上吟》以农耕生活为背景,通过丰富的意象群和强烈的对比手法,展现了农民与自然抗争的艰辛历程,同时暗含对现代文明冲击传统农耕的反思。以下从三个层面解析其核心意象:
自然与劳作的对抗意象
上阕以“苍天罚我作耕囚”开篇,将农耕者置于被自然惩戒的被动地位。“旱鞭抽,涝鞭抽”通过拟物化手法,将自然灾害具象为酷刑工具,强化生存压迫感。“十指抠星”以夸张的肢体动作,表现农民在贫瘠土地中竭力求生的坚韧,而“黄土变金丘”的反问则暗讽劳动价值与回报的失衡。
传统与现代的断裂意象
下阕“钢构蜃楼”与“秧马驮春柔”形成尖锐对比:前者象征工业化对农耕文明的吞噬(“拾不尽”暗示无力抗拒),后者以“秧马”(传统农具)承载的“春柔”追忆农耕社会的温情记忆。这种时空交错的手法,揭示现代化进程中农耕文化的失落感。
生命哲思的隐喻意象
结尾“茶雾里,槐花烂、半碗秋”以碎片化意象收束全篇:沸腾的茶雾隐喻短暂的生命热情,凋落的槐花指向无常,而“半碗秋”则以残缺的容器量词,暗示岁月收获的不圆满。这种留白式表达,将个体苦难升华为对生命本质的叩问。
全词通过“鞭抽—抠星—蜃楼—槐花”的意象链条,构建出从肉体苦难到精神困顿的多维批判,在宋词传统框架中注入了当代乡土文学的现实关怀。
